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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而氣急,還是失信於一個女子而惱怒,抑或是自己看中之人心中有了郎君而不甘,加之來晉陽城後發生的事讓他應接不暇而生了煩憂,各種情緒匯在此處,廖以煦清雋的氣質中有了殺神的氣場。

  卻只是將那案上的過所揉皺了,砸在了滕樺臉上,厲聲道:「滾出去!」

  滕樺不肯走。他家郎君是個什麼性子,他最清楚,打前頭在長安時,他家郎君的袖管中便藏著一根打彎的銀簪,那樣式,分明是女子所有。不僅如此,他還寶貝著一件從鄖國公府送回的斗篷,更是不管不顧地去救那位諶小娘子,還站在驛站外,看那屋中之人投在窗子上的影子。

  「郎君?那位……」

  廖以煦抬手止住他,緩了半天才說出口:「我此來晉陽,不想辜負聖人知遇之恩。」又令道,「再重新制一份過所。」

  說完,閉上了眸子。

  滕樺給張思遠送上新的過所後,張思遠看著那多出來的小木盒不免驚詫:「這是……何物?」

  滕樺本是個正經人物,也是個識禮的人,不過,他今日說話實在囂張:「是諶小娘子去歲上元夜丟的銀簪。」為什麼在廖以煦身上,他沒有解釋。

  張思遠卻全明白了,也沒多問,而是沉著臉走了。出了并州大都督府的大門,他將木盒甩給楊璋,不待楊璋反應,他便迫不及待地道:「拿去融了,兌了通寶,買幾炷香。還有,此事不要對娘子說。」

  思夏去太原忙完了父親的事,又到當年住過的宅子去看了看。

  十一年風風雨雨的諶家宅子雖未倒塌,但也是破敗不堪,好在楊璋派來的尋找思夏人已經將這裡打掃乾淨。思夏沒多傷感,反而是將宅子賣了。

  之後,一眾人往長安城趕。因思夏和寶繪受著傷,路上顛簸,原計劃五六日到長安,竟走了十日之久。

  思夏先去大慈恩寺請法師誦經超度,又去昭應縣尋了母親的墓,如果不是碑上刻著字,她一定找不到。彼時荒草雜生,狡兔鼠狼盜了不少洞,思夏看著窩心。

  忙碌完天都快黑了,身上全是汗,便又一路往長安城勝業坊趕。這一行將近三個月,太久了,久到思夏覺著長安城的每個人都親切。

  然而,在鄖國公府門口看到金吾時,她的笑容僵了。

  金吾再次請張思遠去大理寺問話,說是他曾相贈并州大都府司馬兩張王右軍的真跡,讓他有朝一日殺了廖以煦。

  那兩張字明明是他嫌棄晁毅那混帳東西對思夏不安好心打發他的,他卻轉手贈送并州大都府司馬,又反誣張思遠一口。

  晁毅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大理寺那群人的腦子被蟲子吃了嗎?他與廖以煦無冤無仇,犯得著殺他?還找個沒用的人去殺!

  金吾其實不大敢再請他前去的。聽聞前段時間那些擅闖鄖國公府的人全被貶到隴右去了。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也不大敢請,可朝廷新派去并州的長史被人誣了,這事便大了。

  張思遠唇畔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示意金吾靠近車窗,領頭的金吾前進,「啪」的一聲,臉上接了一碗水。緊接著,車廂內傳出警告:「再敢踏近這宅子半步,某會讓人砍了大理寺卿全家!」

  第九十七章

  張思遠送思夏回了晴芳院,待侍女們服侍她沐浴完,他同她吃了幾口膳食,也不理她的問話,只是催著她歇下了。

  之後張思遠琢磨著金吾的話,覺著他十分有必要去實行一下殺大理寺卿全家這事。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由大理寺少卿拾級而上的,三月張思遠去大理寺時,見過他。彼時李懷仁讓人對他動刑時,監刑的便是他。

  本以為新的大理寺卿執掌司法,會少幾樁冤案,可不成想,大理寺里的人越來越不是東西。

  前大理寺卿李懷仁好歹也能為了保下孤女一命為恆王頂了鍋,到新的大理寺卿這裡,豁出全家幾十口子的命行大逆不道之事!也真是有膽子得很了!

  王右軍的真跡是張思遠贈給晁毅那混帳的,并州大都督司馬骨頭硬不肯將他吐出來,更是用那兩張字反咬張思遠,要讓他來頂罪,偏是新的大理寺卿不辨事情真偽又要讓他去大理寺,可笑至極。

  張思遠思索了一番,大約是晁毅近來事事不如意,事情有所敗露,不想再掩蓋隱忍,而是想動用所有力量,不管不顧了。

  既然大理寺卿願意與晁毅沆瀣一氣,又要在張思遠身上撕開口子,張思遠也不畏懼。

  那便見血見肉吧。

  張思遠還真想過讓楊璋殺了大理寺卿的全家,不過是捉了大理寺卿一兒一女,讓他們吐了不少事情。

  家中前段時間來了個陌生人,父親說那是他的老相識,與他說話時也不讓人靠近,說了什麼他們並不知曉,但是在那個人來之後,父親書房裡多了兩份王右軍的字,那是父親一直想得到終於如願以償的東西,大約因為此間原因,父親才會待那個人不同些。

  張思遠心說:這一兒一女真是可惜了。

  金吾衛再來鄖國公府時,加派了人手,大有砸開鄖國公府大門的架勢。不待他們砸,鄖國公府的大門打開了,不用他們廢話,張思遠便出了門,進了皇城,卻沒去大理寺,而是去了紫宸殿。

  聖人正對張思遠出京去了河東一事惱恨,惹了這種罪名出來竟還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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