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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他不知道前世的事,卻也為她報了前世之仇。

  他怎麼可以這麼好?

  「陛下——」池棠感動得想哭。

  「不是說了私下喚三郎麼?」他柔聲道。

  池棠臉紅紅道:「太肉麻了……」

  「那……喚哥哥?」

  池棠瞪了他一眼,臉更紅了。

  這個更肉麻好嗎?不是夜裡逼著她求饒她才不喚!

  沒想到他也會欺負人……

  池棠正想得羞憤,冷不防,手裡的書被突然一下抽走了。

  他看了一眼,笑道:「在讀詩?」

  池棠下意識去搶,他卻笑著將書舉高,又瞄了一眼,問道:「在讀哪篇?」

  書是合上的,看不出她原來看的是哪篇。

  池棠跳了兩下,夠不著,便惱怒道:「不告訴你!」

  他拉過她的手,將書放回她手裡,笑吟吟柔聲道:「告訴我吧?想知道。」

  池棠禁不起他這樣哄,唇角又翹了起來:「先讀了陛下那天吟的《東方之日》,後來又讀到一篇可以同陛下唱和的——」臉色忽又一垮,「還是不行,那篇寫的是夜裡,不應景!」

  李儼笑了笑,抬頭吩咐道:「將窗門都遮起來,不許漏光!」

  池棠眼睛亮了亮,又裝模作樣地說:「這樣不合適吧?」

  李儼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

  殿內一點一點暗了下來。

  池棠抬頭張望了一下,道:「可是沒有星星啊……」

  李儼也抬頭看了看,思索片刻,吩咐道:「取琉璃燈!」

  燭火點起,罩上琉璃燈罩。

  他拿在手裡,走到柱子旁,突然平地躍起。

  池棠驚呼一聲,追隨他的身影攀爬至樑上,隨後就下來了。

  琉璃燈藏在了樑上。

  舉頭時,只見瑩瑩輝光。

  李儼又在四周放了幾盞琉璃小燈,回到她身邊時,才發覺琉璃燈折射出的七彩燭光都映入她眸中,如星辰萬千,熠熠生輝。

  他撫平襟前因上下奔走而擰轉的龍紋,含笑問道:「如此,可堪皇后娘娘吟詩唱和?」

  她有點害羞,長睫急顫數下,而後清了清嗓子。

  一開口,聲音卻是輕輕的,如午夜星空下的呢喃——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

  李儼一聽起句,便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一首好詩!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別笑啊!」

  李儼忙斂起笑容。

  她這才繼續往下念:「綢繆束芻,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他亦輕聲和了進來。

  一聲清甜,一聲溫醇,和在一起,纏綿悱惻得令池棠啞了聲,痴痴然不能言語。

  李儼含笑捧住她的臉,吻了吻她的額,低聲續吟:「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捏了捏她綿軟的臉頰,「如此粲者!」

  她眸光回聚,突然「哎呀」叫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臉躲進他懷裡,嚷嚷道:「別夸啦!再誇我要驕傲了!」

  李儼摟住她,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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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8章 秦歸之死(一)

  乾封二年,四月。

  大理寺獄。

  不見天日,不知歲月,不論晝夜。

  這樣的地方能輕易消磨人的精氣神。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消磨。

  獄卒看了一眼牢中關了一個多月還神采依舊的男子,不期然對上他瞥來的目光。

  那目光明明溫文含笑,不知為何,卻令他背脊發涼。

  他忙不迭低頭躬身,朝男子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就是那邊。」

  竟然有人探獄?

  秦歸饒有興致地抬了抬眉,站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迎了幾步到牢門前,含笑垂手而立,如同庭前迎接貴客的主人。

  探獄的人走到牢門前約五步遠,就不再靠近了。

  黑色寬大的斗篷籠住全身,帷帽上的黑色紗幕一直垂到肩膀,從上到下,一絲頭髮、一寸肌膚都不露,只有斗篷底下,些微露出一角鞋尖,素白,染塵。

  秦歸多看了一眼那對鞋尖,嘆道:「公主千金之軀,何苦來這種污糟之地?」

  那人身形一僵,沉默良久,急促地吸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還不死?」

  秦歸笑了笑,抬起頭,將她略略打量了一遍,面露憐惜:「公主消瘦了許多,無論如何,總是要善待自己啊!」

  寬大的袍袖下,尖細指甲掐進手心,她冷笑出聲,語氣不自覺尖利:「你這麼善待自己,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目光驟縮,縮成黑黢黢一團,仿佛藏了一隻不見底的漩渦,將所有情緒在瞬間捲入深淵。

  公主雖激憤之中,也被他這一變色驚得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又笑了起來,輕嘆道:「但凡再對自己好一點,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

  ……

  「但凡再對自己好一點,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少女於墳前憐惜輕嘆。

  那是興和元年的九月。

  在吳興郡烏程縣西郊,那座墳,是他生母的墳。

  母親未婚有孕,直到他九歲時,才在一名萍水相逢的少女的幫助下,找到了他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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