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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其炎答應救治楚雲西,但有一個條件,要她在楚雲西康復前將溫家令牌送去給他看看。

  他只說了條件,沒說看不到令牌會做什麼。但傅傾饒心裡明白,若想讓他心甘情願幫助楚雲西,只有答應他的條件——溫家的事情是何人所為,楊其炎好似心中知曉。他看楚雲西時候的眼神,明顯有些不善。畢竟楚雲西雖為溫常青的徒弟,他更顯眼的身份,卻是楚涵宣的弟弟。

  只是以楚雲西如今的狀況,藏匿在那裡養傷是最佳的選擇。不容易被發現,最為安全。

  她按了按額角,嘆口氣,坐起身來,確認門窗都關好後,脫下外衫換了衣裳。

  無論怎樣,令牌都是要拿來用的。既然如此,早點拿出來也好。

  因為要去的是溫家別院,而且又是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傅傾饒思量了下後,選擇了下午出行。

  騎馬到了京郊,將馬留在一個小溪邊飲著水,她便使了輕功隱匿身形朝著別院方向疾行而去。

  離得越近,心裡的忐忑和不安就越重了一層。待到那青磚黛瓦依稀可見了,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極大的恐懼。那感覺推搡著她,拉扯著她,讓她每邁出一步都極其困難。

  傅傾饒用盡全身的力氣穩住自己,方才沒有方寸大亂。可她越來越凝重的腳步和越來越沉重的呼吸,無一不昭示著她心緒的極大起伏。

  深知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下了死手狠掐自己一把,疼得倒抽了口涼氣,這才恢復了三分清明,繼續前行。

  站在宅院外的一角,她仰起頭,靜靜凝視著面前那堵高牆。

  曾幾何時,她偷偷翻過這裡,需得爬上裡面那棵高高的大樹,然後順著枝椏溜到牆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跳落到地面,才能成功到達牆外。

  如今,她已經長大,只需輕輕一躍,就可成事了。

  可是那時的她,望著牆外時,滿心的都是歡欣與嚮往。如今的她,看著院內的方向,腦中閃過的不過是鮮紅,鮮紅,鮮紅……出了血色,還是血色。全然沒有半點的喜悅在裡面。

  使勁晃了晃頭,將紛雜的思緒都拋棄掉。她定下心神,飛身進去。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在落地的剎那,她依然腿一軟,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地。

  眼前的地面和牆壁早已因了火燒而殘破不堪。雖然焦黑到處都是,雖然經過了無數年雨雪的沖刷,可是那些大片大片的黑紅之色,刺痛了她的雙眼,以一種強悍而又不容置疑的姿態,向她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殘虐的事情。

  即使已經一具骸骨都看不到,可她就是覺得自己聽見了被火燒著時無數屍身的悲鳴聲。

  她扶著旁邊的廊柱慢慢站起身,閉上眼深吸口氣。過了半晌,緩緩掀開眼帘,目光已然一片澄明。

  努力忽視掉周圍的環境,她告訴自己,這裡只是個平常的院子。只是院中有她必須要尋到的物什,她才要來到這裡。

  重新走在這裡,她覺得自己的腳步是虛浮的,仿佛飄在半空中,找不到著力點;又好像是沉重的,每踩一下,都好似踏在自己的心上,疼得肺腑都皺成了一團。

  半清明半恍惚著,她走到了大哥的院子。

  當年爹爹說過,二哥性子太過跳脫不夠穩重,令牌需得晚幾年才能交給他。

  既然如此,那便應該是在大哥的屋子裡了。

  大哥做什麼說什麼都從來不避諱她,哪怕是拿最機要的文件,寫最重要的文書,亦是如此。因此,大哥會將重要的東西擱在哪裡,她簡直一清二楚。

  走到焦黑的左側屋角,她扒拉掉旁邊燒黑的木塊,在牆根敲擊幾下。聽到意料中的聲響後,她仔細回憶了下,在某一個地方按了下去。

  不多時,旁邊露出一個鎖孔。

  這鎖是莫七所做,十分難開。傅傾饒花費了些力氣,才將它打了開來。

  看清裡面東西的剎那,她的眼淚嘩啦一下就落了下來。

  這麼個私密的地方,藏著的除了那塊沉香木令牌和一些文書外,還有一疊厚厚的紙張。

  它們的上面,都是深淺不一的墨跡,有的是畫,有的是字。畫尚還有些稚嫩,字倒勉強算得上清秀。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全都是她閒暇時所作。

  大哥曾經說過,她無聊時作的這些字畫,反倒比平時用功寫得好。他要幫她一直保存著這些,到了她出嫁的時候,給她當嫁妝送到夫家,讓未來的妹夫好好看看,他的阿嬈小時候就那麼聰明。

  眼淚止都止不住。她卻不敢哭出聲,只能捂住嘴無言地啜泣。

  片刻後,她命令自己停止傷心,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將東西盡數塞到懷裡藏好,將那機要之處重新藏匿好,這才站起身來。

  剛剛翻出高牆,她正欲提氣走人,誰知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輕踏枝葉的響動。

  傅傾饒臉色一變,忙緊緊貼住牆邊站好,微微探出頭,循聲望了過去。

  幾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停在了溫家別院的正門前,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陸續走了進去。

  領頭之人,赫然便是當初在銅里鄉單槍匹馬攔住傅傾饒的那個。

  傅傾饒不動聲色緊緊盯著他們,正暗自思量著這些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下,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咦?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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