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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士兵和三十幾個蒙面人倒在地上,鮮血直流,落到了地上,與冰雪相融成為紅水。在他們身側,有幾堆樹枝正在燃燒。火焰跳動,燒到了他們的頭髮皮膚,他們依然直挺挺得『躺』在那裡,紋絲不動。

  比那火焰更灼人眼的,便是蒙面人的衣飾——分明和那些士兵一模一樣。

  楚雲西立在『人』群里,身姿挺拔,一身白衣早已污濁,沾上了斑駁血跡。

  他手持長劍,劍尖直直地指向地上癱坐著的披散著頭髮的男子。

  鄭北凌捂著胸口,冷哼道:「楚涵宣做盡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卻還為他這般賣命。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佛祖了?太過可笑!」

  楚雲西淡淡地道:「我無愧於心。至於我的所作所為是否值得,便要看觀戲人的心了。」

  鄭北凌冷嘲熱諷著,手悄悄背到身後。

  傅傾饒見他手指微微晃動時,他身後地上的落雪幾不可辨地稍稍晃動了下。

  只一下,卻讓她大驚失色。

  再顧不得其他,她抽出腰間軟劍飛身而至,在鄭北凌有下一步動作前,揮劍砍向他身後兩尺處。

  軟劍抖了下,似是碰到硬物。傅傾饒繼續用力。終於,「啪」地聲響起。物品被斬裂開來。

  聽到抽劍發出的那聲清鳴,鄭北凌驚訝地轉回了身。看到那把軟劍,他失聲驚呼:「鳳鳴劍?」扭頭望了眼楚雲西的軟劍,他轉而去瞧蒙了面的傅傾饒,神色有片刻的扭曲,「鳳鳴劍和龍吟劍本是一對,為先皇后和先皇所有。你這是,你是……」

  他這句話沒說完,一陣劍光閃過,他瞪直了雙眼,再也沒機會多說一個字了。

  楚雲西甩去劍上血漬,回劍入鞘,神色不明地盯著傅傾饒。一瞬後,他輕輕說了句「你來了」,打了個呼哨。一匹駿馬朝二人疾馳而來。

  「上馬!」他厲聲喝道,在駿馬行至二人身側的瞬間,攬著傅傾饒飛身躍上了馬背。

  剛剛坐下還沒坐穩,他已經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馬蹄剛剛踏起,它剛剛落下的地方就多了四五支箭。

  聽著周圍的破空聲,傅傾饒暗暗心驚。不知何時這裡竟是多了好些個射箭好手。而且那些人在身後步步緊逼,顯然是在把她們往遠離軍隊駐紮之地趕去。

  眼睛被雪花打疼,面上覆著先前在路上匆匆拿來遮臉的布巾。傅傾饒覺得呼吸不順,正要將布巾扯下,被楚雲西一把按住。

  「留著。別讓他們看見你。」他呼吸不穩地說道。

  「鄭將軍他……」

  「他和皇兄無關,應當是與詹家勾搭上了。只是時日尚短,又拿不出有用的投誠之物,所以被詹家當了替死鬼。」

  說話間,又有流矢飛來。

  楚雲西俯身下趴,用自己的身體牢牢護住傅傾饒。

  傅傾饒扒在馬背上,聽著身周不斷傳來的「嗖嗖」聲,心一陣陣發冷。

  聽著耳畔楚雲西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沉重,她心道不好,急急問道:「你還好嗎?」

  楚雲西沒有回答。她等到的只有他更為急促的喘息聲。

  傅傾饒反手摸了一把他後背。

  血。鮮紅的血。

  這顏色太刺目,她的手不可抑制地抖動起來。

  「雲西哥哥。雲西哥哥。你不能有事。」傅傾饒一遍遍說著,一遍遍呼喚著他。初時楚雲西還有反應,能低低應和兩句,後來,便悄無聲息了。

  傅傾饒從他的手裡扯過馬韁,控制著馬兒的方向。

  流矢源源不斷,沒有盡頭。

  傅傾饒聽著破空聲,估摸著對方和自己這邊的距離。速速環顧了下四周,她發現了一條小道,便猛地調轉馬頭,朝著山高之地行去。

  她忽然轉向,追殺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多逃出了一霎霎的時間。

  雪花越來越密,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渾然一色。

  傅傾饒在今天頭一次如此感激這樣大的雪,將天幕地面一片,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她故技重施,彎著身子拔出靴中藏著的針,對著馬背狠力拍了下去。

  馬兒刺痛,嘶鳴著朝前奔去。

  傅傾饒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拽著身後楚雲西的雙臂,一個飛躍下了馬背。

  她咬著牙飛奔,將他帶至路邊一個山洞。剛剛將他放下,不遠處響起了馬兒的嘶鳴聲。

  原來此馬並不像上次她在銅里鄉時那般離開,而是他們二人剛剛離開馬背,馬兒突然停了下來,立在那處不動。

  傅傾饒震驚地看了它一眼,心念電轉間改了主意。

  將楚雲西塞進路旁不起眼的山洞中,她剛要出洞,卻被猛然清醒了點的楚雲西一把拽住了手腕。

  平日裡冷傲雋秀的男子,此刻卻鮮血遍布神色憔悴。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快速說道:「那幾本冊子,我大致翻了翻,能夠破譯一些。那些孩子被抓去,肚腹被劃開,臟器被掏掉……」他深吸口氣,眼神渙散地說道:「是用來『養東西』的,至於養的是什麼,說得太隱晦,我、我看不懂。」

  他唇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鬢邊滑落,顯然氣力不支卻還在努力說著這些,竟是有些像在交代遺言了。

  傅傾饒死死握住他的手,忍著奪眶欲出的眼淚,一字字說道:「我不要聽這些。等你好了,慢慢和我講!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過來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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