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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提醒了傅傾饒。難怪她覺得孩子哪裡不對,原來是這個問題——手裡的小嬰孩軟塌塌的,看上去一點生氣也無。

  可她第一次接觸到剛剛出生的孩子,方才能把孩子順利取出也是憑著八分的運氣,此刻束手無策,就看向小學徒。

  小學徒臉煞白煞白的,支支吾吾說道:「我,我也不懂啊。」蔫蔫地垂下頭,聲音低不可聞,「其實我才學了四個月抓藥而已。」

  嬰孩的臉色看上去愈發不對了,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傅傾饒甚至都不敢去探他鼻息脈搏,生怕得出那個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抽他屁股,倒吊起來狠狠地打。」

  一個聲音突兀地出現,飄進三人耳中。

  這聲音清清涼涼的,帶著股子慵懶勁兒,十分好聽,只是口中的話卻好似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意味,有些兇狠,有些陰冷。

  傅傾饒頂著陽光循聲去看,只見胭脂鋪旁的酒樓二樓,有一人正斜斜地倚窗而坐,姿態閒適懶散,偏偏一身白衣片塵不染,又帶了那麼點兒出塵的味道。

  兩人視線相觸,男子眯了眯眼,提著酒壺飛身而下。只須臾的功夫,便落在了傅傾饒身側。

  傅傾饒見他想搶孩子,當即就要避開,卻被他涼涼一個眼神給定在了那裡。

  「你懂得怎麼救他?不懂就一邊兒去!」

  斜睨著傅傾饒,男子將酒壺邊咬在口中,扯開包著嬰孩的斗篷,拎起他的雙腿倒吊著,揚起手就朝他的屁股猛然打去。

  啪啪聲入耳,傅傾饒聽得不忍,正要阻止,卻聽極低微的輕咳之後,「哇——」地聲輕啼響起,孩子竟是哭了。

  小學徒驚喜道:「哭了哭了!」

  漢子欣喜地接道:「臉色好起來了!」

  方才還奄奄一息的小生命,瞬間就鮮活了起來。

  傅傾饒愣愣地看著,目光漸漸轉為柔和。

  男子嗤了聲將孩子塞回她懷裡,用眼神制止了傅傾饒合上斗篷的動作,絲毫不理會手上染了血,抽出腰畔長刀,邊往上面倒酒,邊對匆匆趕來的幾名衙役說道:「這事兒我擔下了。」朝破了肚子的屍身抬了抬下巴。

  為首那衙役忙道:「段大人,此事不該歸大理寺……」

  「哎哎,你做人何必那麼迂腐呢。不就少幾道文書麼?趕明兒我給你。」說著揚起手中大刀朝傅傾饒劈去……

  正午的陽光照到大刀上,明晃晃地刺眼。

  漢子一聲怒吼哽在嗓子裡想出出不來,小學徒嚇出一身冷汗,腿軟了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只有傅傾饒十分鎮定,眼睜睜看著段溪橋手起刀落,一刀將……將嬰兒的臍帶給斬了開來。

  傅傾饒查看了小肚皮,絲毫沒受到損傷,她緊繃的身子這才徹底放鬆下來,慢慢吁出一口氣,將小傢伙重新裹緊。

  想到眼前之人對衙役說那句話時的語氣神態,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手裡的小傢伙輕輕扭動了下,她方才回神,認真地朝段溪橋道了聲謝,又淺淺笑著,捏著小傢伙細嫩的小胳膊朝他晃了晃,再次輕聲說了句謝謝。

  段溪橋偏頭看她,知曉她兩次道謝分別為的是甚麼,便也不多言,只回刀入鞘,從她懷裡將孩子抱了過來。纖長的手指微動,給小肚臍打了個結。

  突然手臂緊了下,原來是傅傾饒拉住了他的袖子。

  段溪橋洒然一笑,唇角揚起個好看的弧度,「還想道謝?不必了,兩次就夠了。」

  傅傾饒這才注意到他的長相。桃花眼細長眉,唇紅齒白,竟是比她這幾年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硬生生別開眼,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想把他帶到哪裡去?」

  段溪橋勾唇再笑,正要答話,突然發現傅傾饒滿臉戒備,仔細思量了下,頓時黑了臉,「你這是防著我呢?」

  「不是,只是他畢竟有自己的家人……」

  話說到一半,傅傾饒已發現了問題所在。

  方才那漢子嘮嘮叨叨已經說了,那女人是獨自來京住在他開的客棧里,平日裡只顧著尋找孩子的蹤跡,其他的私人事情不太與人說,她家在何處、還有其他甚麼人,根本無人知曉。

  這孩子的親人短時間內根本尋不到。

  如此說來,此刻讓這位段大人將孩子帶走更為合適。畢竟他是官府中人,行事方便。

  這樣一想,傅傾饒就鬆了手。見他白色的衣袖上多了五個血指印,瞬間紅了臉,忙不迭地連聲道歉。

  段大人氣惱地哼了哼,後又覺得這位小哥兒雖然個子矮了點身子弱了點反應遲鈍了點長得太像小丫頭了點,但做事果敢、不落俗套不迂腐,於是極為難得地大人有大量,沒和他多計較,只單手托抱著小傢伙,晃晃拎著酒壺的手,走人了。

  剖腹救人的事情段溪橋獨自擔了,周圍陸續圍過來的人都作證死者之死與傅傾饒三人完全無關,衙役們便例行問了幾句話,並未多為難她們,只是臨走前讓他們留下了各自的住址姓名。

  傅傾饒看著死者裂開的肚皮,心中五味雜陳,纏著衙役問東問西,最後衙役們做了保證,說是肯定會尋專人把屍體修復完整,她方才放下心來。

  剩下的時間她繼續去找桐里巷,卻是依然沒尋到,問人也問不著,只得先回到租住的房屋,準備明日再做打算。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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