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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芝先前趴在池子裡被水悶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個時候稍稍緩過神才發現不對,抬眼一看,瞧見自己居然被個男子抱住,叫嚷著「放開我」,不住掙扎,要往下跳。
孟得勝不過是見人要誣衊江雲昭,有心相幫,故而出手將使壞之人的計謀打斷。
他哪裡會認得葉家的姑娘?
見葉蘭芝掙扎著要下來,他也不多攔,當即準備將人擱到池外便罷。
誰知這時候腳步聲紛至沓來,竟是已經到了院門口。
孟得勝和葉蘭芝稍一愣神的功夫,那些人已經到了他們不遠處。
「你們在做甚麼!」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厲喝著,雙目宛若利刃,在二人身上不住巡視。
孟得勝這才意識到自己抱了個姑娘家,就將她放到了地上。
葉蘭芝看了眼那儒雅男子,瞧見他滿面怒容,她濕漉漉的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再看到男子身邊的幾名少年郎……
視線定格在最為搶眼的那一人身上。
她貪婪地看著他,被水浸透成縷的長髮散落在臉上,透過其中,依稀可見兩隻眼眸閃著的毅然決然的亮光。
但只一瞬,她就側身趴在池沿上大口大口喘息,間或吐出口中穢物。
廖鴻先無暇理會她。
他自踏入院中便開始四處張望,試圖找到那個熟悉的嬌俏身影。
但是,沒有任何結果。
廖鴻先擰眉,不悅地質問葉蘭芝:「我先前聽你提到昭兒……她人呢?」
方才葉蘭芝叫得大聲。幾人恰好在附近,就都匆匆趕了過來。
廖鴻先心知江雲昭絕不是葉蘭芝口中那般惡毒之人。不待葉蘭芝回答,他眉目一冷,嗤笑著說道:「你想好了再答話。莫要沒誣衊成功,反倒將自己的性命給搭上了!」
那儒雅男子擔憂葉蘭芝,正脫了外袍給她披上,聞言一下子沉了臉,對廖鴻先道:「廖世子這是何意?難不成蘭芝那般說法,竟成了刻意誣衊了麼!」
此人正是葉蘭馨和葉蘭芝的父親、葉大學士的嫡子葉侍郎。
葉侍郎說完這話後,自己先是一愣,忙去看廖鴻先。
果然,廖鴻先周身一片肅殺,哼道:「難不成葉侍郎這話,意思是說昭兒果真暗害她了不成!」
葉侍郎被堵得心口窩著火,騰地下站起身來,怒道:「那依著你的意思,一定是蘭芝誣衊了?」
「正是。」廖鴻先勾勾唇角,揚起個嘲諷的弧度,「事出必有因。還請葉侍郎說說看,你家女兒,到底有哪個地方值得昭兒冒險做這種事情!」
葉侍郎心念電轉,張了張口,卻無從辯駁。
廖鴻先望向葉蘭芝,不屑地道:「你還是把實話說出來吧。拖得久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葉蘭芝趴在池邊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侍郎快步走到二人中間,擋住廖鴻先憤怒的目光,做出保護女兒的姿態。
葉侍郎的長女成了江雲昭的嫂嫂,他們二人本是有親。如今為了葉蘭芝的幾句話,二人居然當場對抗起來。
旁邊幾人看著勢頭不對,趕緊來勸。
葉蘭芝憤怒地聽著看著,再顧不得禮節,用濕透的袖子隨意擦了擦唇角,手撐地面慢慢站起身來,仰起頭,怒視著那個高大的少年,一字字恨聲說道:「你覺得你的好昭兒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是嗎?」
廖鴻先根本懶得答她。只微垂著眸極其輕蔑地哼了聲,半個字兒也欠奉。
葉蘭芝見他甚至都不肯再多看她一眼,又惱又怒,高聲喊道:「若她問心無愧,又怎麼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不待廖鴻先反駁,一旁的端王孫跳將出來,「咦」了一聲,做出十分正經的模樣,奇道:「依著你的意思,那如今不在這院子裡頭的人,都相當可疑、均有可能是暗害了你的人咯?」
他雙手抱胸,咧了咧嘴,學葉蘭芝剛才的語氣,「畢竟除了你們兩人外,其餘人都可能是『一下子不見了蹤影』的嘛。」
孟得勝正朝暗處的江雲昭搖頭示意,讓她千萬別出來。
聽聞端王孫說到自己,孟得勝忙斂神回身,說道:「方才我看著姑娘入水的。當時她的身邊並無旁人。」
他救出葉蘭芝的時候,現場幾人全都看到了。
葉侍郎沒料到唯一的證人居然這般說,頓時惱羞成怒,橫眉叱道:「無知小兒,竟敢信口胡說!」
孟得勝就算剛開始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也已從只紙片語裡曉得了一些些。
聽聞『葉侍郎』時,他就想到了這女孩兒大概的身份。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隨意誣衊江雲昭的居然是葉大學士家的孩子。
思及自己窩在假山後小憩時看到的、聽到的那一切,孟得勝剛直的眉眼又冷厲了幾分,「晚輩保證,這位姑娘入水之時,周遭十尺以內絕無旁人!」
葉蘭芝不知他將事情整個瞧了去,猛地回頭看他。
孟得勝豎指指天,對著葉蘭芝說道:「在下敢對天發下重誓。姑娘若是覺得自己委屈了,不放與在下一同發誓。你意下如何?」
他性子耿直,周身自有一股堅定正氣。這般鏗鏘說來,就連葉侍郎也不得不承認,此子看上去十分可信。
「爹爹!你可不要信了這莽夫的話啊!」葉蘭芝看到葉侍郎神色有所鬆動,生怕連他都不幫自己了,忙拉了父親的衣袖泣然說道:「江雲昭肯定還在這裡!這麼短的時間,她沒道理能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