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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姨娘將她的話琢磨了下,臉色白了白,抿著唇不說話。
江雲昭頷首道:「沒錯。公爹當年是為了救先皇而亡。而你,卻燒了他的安息之所。」
中年女官示意將桃姨娘綁好,「這件事,必然要告訴太后和陛下。到時你的下場如何,我方才已經說過了。」
她拽了拽綁著桃姨娘的繩結,發現十分牢靠,就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把拽起來,單手將她推得踉蹌了下,這便朝著馬車那邊行去。
經過二房被攔眾人那邊時,人群里兩人不住地交替高聲叫道:「姨娘!你怎麼了?」
赫然就是廖心芬和桃姨娘所生之子廖澤福的聲音。
桃姨娘方才放空了的眼神終於漸漸凝聚起光彩。
她看著那邊,突然開始掙紮起來,悽厲地叫道:「放開我!你們沒憑沒據的,憑什麼抓人!」
女官們笑道:「你做下的事情,即使是十年前的,大理寺和刑部就算挖地三尺也能給你揪出來。更何況今日之事?」
桃姨娘不理她們。
她邊扭動著身子,邊搜尋人群里那個可靠的身影。
終於,她在人群里看到了永樂王廖宇天。
她本想喊廖宇天,誰知廖宇天正與董氏和廖心慧說著話,壓根沒留意到她正從這邊經過,也沒注意到一雙兒女正在急切地喊她。
桃姨娘的神色慢慢黯然下來。
迎過來的封媽媽恰好看到這一幕,便與她說道:「你放心。王爺不太管後院之事。你的兒女到時自是由王妃照料。你且安心地去罷。」
桃姨娘緊張地看向一雙兒女,想像著他們在王妃手底下艱難討生活的日子,頓時面如死灰。
幾名武力女官押著她去到一輛馬車旁。當她被帶上馬車後,那車門立刻被關閉,在外面鎖上。接著馬兒一陣嘶鳴,拉著這輛車子朝著小道駛了出去。
廖心芬和廖澤福看不到桃姨娘被帶離的馬車。只瞧見幾個身強力壯的女子將她帶走,心下焦急,忙不迭去問永樂王和董氏,該怎麼辦。
廖宇天本就因為被這些女官攔著心煩不已,又因桃姨娘的失手而心下惱恨,暗道那女人太過沒用,竟然失去了個大好機會。他正不耐煩見到她,聽了二人的焦急言語,當即吼道:「她既做錯了事,自是該受著。你若有能耐,打了這些攔著的人去,我們可以離開後,你們便去尋她罷!」
廖澤福生得一副憨厚長相,此刻臉上也顯出幾分厲色。
他拽了拽正苦苦哀求的廖心芬,將她硬生生拉走,到了遠離那些人的地方,方才悶悶說道:「你莫求她們。她們是個心狠的。不會搭理你。」
「那該怎麼辦?」
廖澤福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了樹旁走過的一個嬌小身影上。
「去求她。」他十分肯定地說道:「那個女人,能夠救娘。」
雖然這邊嗡嗡地亂作一團,但廖心芬依然被他那一聲喊嚇得心驚肉跳,連忙捂住他的嘴,「渾說什麼呢?那是姨娘。記住了沒?」
廖澤福沒答她話,只堅定地指著江雲昭的方向。
廖心芬看著江雲昭遠去的身影,心中天人交戰著,手心裡慢慢冒出汗來。
……
江雲昭去到墓地旁,老楊頭已經將那裡清理差不多了。她細細查看了下後,又親自整理了一番。
直到十分妥當了,她又祭拜了下長輩們,這才回到那柳樹下,坐在椅子上,望著天邊的雲,有些出神。
封媽媽過來後,看她神色有些疲憊,想要為她揉一揉額角,被她抬手制止了。
「安排得如何?」江雲昭問道。
「盡皆妥當。明姑姑做事,您放心。」封媽媽道。
明姑姑,說的便是那中年女官。
江雲昭輕輕「嗯」了聲後,封媽媽又道:「因著時間緊,故而找的地方並不太合適。不過嚇唬桃姨娘,卻是足夠了。」
「怎麼說?」
「那地方原是一處戲班子,後來班主出了事,戲班子就散了。那地方也荒廢下來。明姑姑當年與那班主有些交情,在他受難的時候買下了那幾間屋。後來戲班子散了,屋子就空了下來。不過裡面有些東西,搗騰搗騰還是很能唬人的。」
「做刑室也像?」
「自是像的。」
封媽媽本怕那些污言穢語擾了江雲昭的耳,後又想徹底瞞著主人太過不像話,就撿了些含蓄的話語低聲道:「那時候有些貴客想要點的戲文比較特殊,會用上些特殊的東西。班主私下裡,就用了一間屋子來排。那些東西盡都還在。扮作刑室剛好。」說罷,她長長一嘆,「那班主便是因了這個才出事的。這些年裡,明姑姑也沒再進去過。只留了個看院人守著。」
江雲昭沉吟許久,最終嘆道:「那便還是照著你先前的提議行事吧。」
封媽媽在宮裡待過,又在董氏的莊子上被她折磨過好些年。對於『刑』之一字給人造成的身體和心裡的恐懼,最為了解。
她先前便是建議江雲昭,若是那桃姨娘不肯說實話,索性嚇嚇她,讓她以為自己是在官牢里,將要受刑。
人在極大的恐懼下,會講出很多平時守口如瓶的東西。
廖宇天和董氏的事情,桃姨娘知道的,絕對不會少。
如果她太過強硬,實在不肯說的話……那裡面的東西,也不是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