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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家丁如此說,他生怕江雲昭會捲入這些是非之中,便道:「你去廳里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說著就欲離開。
江雲昭急了,小跑兩步攔在他跟前,問道:「你就這麼過去見他?」
「是啊。」廖鴻先奇道:「不然怎麼地?」
江雲昭暗暗搖頭。
她揚聲喚回那家丁,說道:「你去廳里把這事和大家說一聲。讓他們沒事的話一起過去見見『新客人』吧。」又指著身邊的少年,「就說是廖鴻先說的。」
前世出事之時,江雲昭的年歲與如今的廖鴻先差不多,只比他小一些些。這一世她與他相交時又極為隨意,心急之下,竟是將他連名帶姓直接叫了出來。
她說得無意,可聽的人心境就不同了。
家丁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看她,又覺不妥,忙低眉斂目,問道:「世子爺,這事……」
「就照她說的辦吧。」廖鴻先說道。
家丁愣了一瞬,匆匆應了聲後,忙撒開腳丫子飛奔而去。
廖鴻先倒沒覺得江雲昭唐突。
他伸出兩指拽了拽江雲昭的衣袖,「哎,你這是怕我吃虧?」
江雲昭想也不想,頷首承認道:「是的。」
上次她親眼見到廖澤昌帶著一大幫人過去尋他。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模樣,此時此刻,她依然記憶猶新。
廖鴻先若是不防備著些,少不得要被那種小人暗算。
看著她神色凝重的模樣,廖鴻先啞然失笑,趁她不注意又戳了戳小揪揪,喃喃道:「你這小丫頭真是……這麼愛操心,當心長不高。」
廖鴻先將廖澤昌打了一拳的事情,相熟之人基本全都知曉。畢竟廖澤昌眼上那塊淤青很是顯眼,大家隨便說說便傳了開來。
但是廖澤昌曾經想找廖鴻先算帳的事情,廖鴻先沒提過,江雲昭沒提過,樓卿言更是沒提過。故而那些廳中等候的少年們,包括江承曄在內,全都不知有這麼一茬。
如今聽聞廖家的二少爺來了,少年們原本都不甚在意。直到聽說廖鴻先要他們去助威,這才想起來廖鴻先和廖澤昌關係不太好。而廖家大房與二房之間,還有一段不算淺的糾葛。
大家這便坐不住了,齊齊行了出來朝大門走去。
江雲昭和廖鴻先到達正院的時候,少年們才堪堪從轉角的迴廊處現出身形。
廖鴻先微微挑眉,側身對江雲昭說道:「先前他們爭著出去迎你的時候,可比這積極多了。」
江雲昭已經看到廖澤昌帶著一幫人朝這邊走來了。見廖鴻先絲毫都沒放心上,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人已經到了。」
廖鴻先低聲安慰道:「不礙事。上次是怕給你家惹事,所以沒和他正面對上。如今在我宅子裡,他翻不過天去。」
說罷,廖鴻先上前斜跨一步擋住江雲昭身形,朝來人挑眉一笑,閒閒地說道:「不錯不錯。如今廖二少臉上沒了那處拳頭印子,看上去倒是精神多了。」
他不提還好,一說那傷痕,廖澤昌當即想到了自己被廖鴻先揍的那一拳,火氣立馬就竄上來了。
「你個趁人之危的小人,竟然還敢提那件事——」
廖澤昌挽了袖子正欲急吼吼往前,卻被身邊一個瘦削的青年給拉住了。
那人朝他微微搖頭,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廖澤昌慢慢收起怒容,換上一副假笑。
他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上前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聞哥哥這兒搬了新宅子正在慶賀,我就也來湊個熱鬧。」
負手在院子裡走了兩步,廖澤昌裝模作樣地說道:「哥哥這個宅子修得可真不錯。在這裡住著,定然自在得很。說起來,我父母年紀也大了,為王府忙碌了大半輩子,可是操碎了心。原以為哥哥出了宮後能夠分擔分擔府里事務,卻不想哥哥另有打算。」說罷,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這話明顯是在譏諷廖鴻先不肯住在家中照顧長輩,故而獨自跑到外面來逍遙快活。
自個兒的叔叔嬸嬸暗藏了什麼心思,廖鴻先心中有數。聽了廖澤昌這番話,不免心中膈應。
他正待開口,衣袖一緊,卻是被身邊的江雲昭給拉住了。
江雲昭見他垂眸看過來,便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才那句話若是廖鴻先自己去接,怎麼說都是錯。
她回頭看看其他人,都還在路上沒有趕到。
江雲昭當即下定決心,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奇道:「廖世子是職務所需方才就近買了宅子。而他的職責,便是保護皇上。照你們的說法,倒是照顧叔嬸比守護皇上來得重要了?」
她這話太過平白太過直接,儼然就是八歲孩童的思維模式。但正因為淺顯易懂,反倒讓人更不好反駁。
廖澤昌當即氣得臉通紅,卻又沒法駁斥。
他不敢說保護皇上不如照顧叔嬸重要。
仔細看了江雲昭幾眼,他發現這小丫頭有些眼熟,疑道:「你不是江家庶出的那個小姑娘?」他看看廖鴻先,又看看江雲昭,氣道:「好哇,我說那天怎麼尋他尋不著。果然是你故意給我指錯路,對不對?」
江雲昭那時候並不認識廖鴻先。但是這個時候,她就算矢口否認,對方也不會信服,索性保持沉默。
廖澤昌權當她是默認了。
想到那天被她『耍』得團團轉的模樣,他氣得臉色鐵青。連道七八個「好」字,心思轉得飛快,又朝身邊的瘦削青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