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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惜不大想提湛都。

  有什麼呢?無非是一頭熱的情意,無非是後悔或是憎惡……她還記著當年御景的神魂被剝離出來是送給誰做了武器。

  那一戰後的湛都當是威風無比罷?

  「湛都神君曾同我說,你那時說的話他分毫不敢忘。」

  沉惜看著辭玉雙唇開合,卻有些聽不懂了。

  「什麼……」

  「神君說,他並非是躲在女人裙下瑟瑟發抖的廢物。」辭玉勾了勾唇,笑道,「那時我才到湛都神君身邊,也只是最低等的護衛。神君卻告訴我在他身邊憑美貌是沒用的——我本也是這個打算,只是正經修煉本就要難上許多。」

  「我也不服,被逼到絕境了便用你來激他。誰知竟聽到從前的往事。」

  沉惜未料到辭玉趕上來是要同她說這個。她皺起眉,卻未曾阻止辭玉說下去。

  誰知辭玉竟緩緩跪了下來。

  她語氣嚴肅,通身上下尋不得半點從前的影子。

  「抱歉。」

  千言萬語,最終得了這麼一句。

  沉惜一時沒想出是否該原諒。

  若她還是上一世那脾氣,那必然是拂袖走人。可羨魚輾轉著成了沉惜,卻習慣了忍受與順從。

  她嘴上是說著接受與原諒,心裡卻比任何人都要在意。

  如鯁在喉。

  辭玉向她致歉,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沉惜都想說原諒。可面對真心,她到底猶豫。

  虛假的原諒與其說是寬恕,還不如是一種更加沉默而殘忍的刑罰。

  思及此處,沉惜溫和地笑起來,她扶起辭玉,道:「這是什麼話,從前那些事我早已忘了的。」

  她又問:「少亓神君沒有為難你吧?」

  辭玉看著沉惜清艷的面容。

  她也笑起來:「養著逗趣的鳥兒罷了,怎麼會為難於我?」

  沉惜的手緊了緊。

  她終究沒有問太多。

  「你要離開了。」這是沉惜最後同她說的話。

  這個在沉惜來到天界伊始,就告訴她該如何行事的女人。

  如何曲意逢迎、如何媚上討好。

  她像黑夜裡火光照出的影子,無論如何也無法被逃脫。沉惜在這樣的影子下生活了很久。

  久到她自己都忘記初時的不甘。

  辭玉卻先於她走出來了。

  她已決意離開。

  沉惜問:「當年你暗示我為陛下獻曲,並非巧合吧?」

  辭玉幾乎要嘆息。

  沉惜實在太過敏銳。將那些蒙在她眼眸上的東西拿走之後,便再沒有人能蒙蔽她。

  「當年之事是少亓鼓動的。」辭玉只說到了這裡。

  沉惜已經知道了。

  *

  她深覺自己與這些大人物有著雲泥之別。

  從前追趕著御景的腳步或許還不夠令她重視,如今才發覺一切都被上位者書寫好了軌跡。

  沉惜覺得很累。

  為此——

  *

  「抱抱我。」沉惜向那光中的少女請求道。

  用著請求的語氣,冷靜而自製。

  她眼中映著光,光也朝她奔來。

  御景在遠處時,仍是又高又瘦的影子。到了近處,沉惜也來不及打量別的。那灼灼目光已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交錯的視線中含著無法忽視的笑意。

  仿佛靈魂也要隨之升騰的愉悅與鬆快。

  一切又隨著御景的手環住她的腰時落到了實處。

  冷然的、卻同時溫柔著的香味。黑而濃、墨一般的發。輕輕吞吐出的氣息。

  她的身上還有些血腥味,但並不令人覺得害怕。

  御景身後的長劍碎裂。

  不可抑制一般地,沉惜袖中的景劍出鞘。

  劍鳴清越。

  「閉嘴。」御景對那劍說。

  她的手摩挲著沉惜垂落到腰間的發。

  與此同時她抬起眼眸來。

  「沉惜。」她輕輕喚了一聲。

  沉惜以為她要叫自己羨魚之類的。她已做好準備,並預計冷笑一聲去換取眼前人的自責與不安。

  「……」始料未及地,被叫了此世的名字。

  御景認真地看著沉惜,唇角不禁翹起。

  她的眼睛一直很明亮。

  即便星海幾多變遷,那雙眼中的光芒卻未曾逝去。寒星一般地、劍一般地,直中沉惜心底。

  沉惜等著她說下一句話。

  她有些猜測,卻有些無措。

  記憶中的景象到底只存在於記憶之中。

  在沉惜所料想的一切發生之前,劍仙問她:「我可以親一口嗎?臉就可以?」

  沉惜笑了一下。

  忍不住。

  她自覺地閉上了眼。

  那個氣息緩慢地靠近,沉惜等她在臉頰或是額間的吻——她想,或許御景是有這等浪漫情愫在的。

  沉惜察覺到唇上被一個冰涼而柔軟的物體碰了碰。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她睜開眼睛正要理論,御景卻極快地扣住了她的腦袋。

  開始糾纏。

  御景在笑。

  「哈哈,想不到吧?」

  沉惜真的想不出接吻時這人是如何來的這些多餘氣力。

  御景像個小孩子一般,並不耽於唇齒的糾葛,反而雙眸明亮著一面吻、一面笑。

  笑聲從唇齒間滿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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