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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曄平見他說得有理,信步往外頭走去,道:“剛才原本想陪他喝兩杯把他灌醉,沒想到,那姓曹的酒量還挺好。”

  全大成說:“他們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精——”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出去,陳曄平說:“那曹燮可不是傻子,他心裡什麼都清楚……剛才我和他喝酒的時候,他還跟我說什麼來著?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山河累,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想他被人推上台那麼多年有實無權,也是個可憐人。我們剛才聊天,他的話句句真切,發自肺腑,我倒是有點被他感動。”

  全大成回道:“他那是知道自己早晚有這個後果……”

  陳曄平七拐八彎走路,全大成卻十分當心他腳下不留神摔著,在後頭扶著他,並沒有聽清陳曄平後頭含含糊糊說的什麼。

  終於到了他的寢臥,全大成叫來幾個士兵,讓他們打熱水給他洗漱擦臉。全大成則和一個士兵費力把他弄上床,脫了他外面那一層外衣還有鞋子。全大成又擔心他一會兒會吐,便拿了個臉盆放在床下,又叫人倒一杯醒酒茶,他親自己給灌進去才覺得妥當,反正到最後把他累出一身汗,最後氣喘吁吁解開襯衫的扣子坐在外頭的台階上鬆了幾口氣。

  專列五點半到達,從窗外望去都是第一軍的士兵昂著筆挺的背肩挎□□。小沈進專門車廂的時候應舒賀正在拿剪子修一枝黃色的康乃馨的根部,幾片綠葉也被齊齊剪掉,然後把它插進一個玻璃瓶里。

  士兵有秩序的下了火車,站在外面齊齊的朝對面敬禮,應舒賀最後一個下來,小沈跟在他後頭。全大成站在前面兩步上來對他敬禮,應舒賀沖他點頭而後陳曄平也從後面走來也朝他敬個禮,應舒賀把視線轉到他這兒,露出微笑對他說:“辛苦了。我們先回會館。”

  陳曄平和應舒賀坐近汽車裡,全大成坐上前一輛汽車,馬上浩浩蕩蕩的隊伍行進在昌順的街上。因為街上有老百姓,車在路上開得很慢,後來車開上大路才行駛通順起來。

  他們在車上談正事,應舒賀那件呢子大衣穿了很久,夾雜著很重的火硝味。不知何時應舒賀把問題指向了時局,他問陳曄平道:“田帥勢要重組內閣,明天在靜義舉行會議到時各路軍閥都會到場,對此事你有什麼想法?”

  陳曄平淡淡說:“田帥已為聯軍總司令,實力擺在那裡,後頭又有日本人幫襯,他就算明日要宣布當內閣都沒人敢反對——”

  應舒賀聽他說完最後一句突然笑了兩下,他正在用手指摩挲擦乾淨自己的墨鏡,戴上的同時說:“你說的沒錯。”

  汽車停在會館外,司機夫先替應舒賀開門,留在會館的士兵一應上前來站好一排敬禮,應舒賀下車來掃了一眼,全大成從後面的車上下來飛快的跑進去安排。他們進了會館中先去了客廳開了個小會。應舒賀是完全知道田兆年的舉動的,下車一個小時前田兆年還給應舒賀通了線。

  這個小會開得極短,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全大成開門吩咐外面送點心進來,兩個士兵馬上端來斟的熱茶和糕點。等他們下去把門重閉上,應舒賀舀了茶蓋吹散面上的幾片竹葉青,那熱氣蒸騰的往上冒,茶的清香四散開來。

  應舒賀打量四下,那家具都是老舊的,沙發有些掉了漆,桌子有看得見的磕碰痕跡,唯獨桌上擺著菸灰缸,窗前擺著一盆綠栽。應舒賀起來到處走了走,走到窗前擺弄了會兒那盆菊花,一層疊著一層,像是無骨妖嬈的手伸出長條的花瓣。

  他停留了一下就轉過身來,走到全大成身旁時忽然停下,他在全大成周圍走了一圈,從頭到腳尋摸了一遍,這直看的全大成背後一冷,啪一下挺起胸膛。

  應舒賀卻站在他面前謹慎問他:“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多少?”

  全大成不得不如實道來:“報告!沒多少……”

  應舒賀忽然嚴厲起來,說:“沒多少是多少?”

  全大成怯怯道:“八兩。”

  哪知應舒賀聽完後瞬間火冒三丈,猶然是他當年當教官訓學生時的態度,斥道:“怨不得我剛才一下火車就聞到你一身酒味兒,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我告訴你,不要以為到了這裡你和你的兵就能鬆懈下來了,在我的軍隊裡,是嚴令禁止軍人在作戰期間喝酒,去那些個花街柳巷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攪和在一起,全大成,你犯了我的大忌!”

  這麼劈頭蓋臉的被罵,全大成像是遭了一蒙棍還未反應過來,他想辯駁,視線正好與後面的陳曄平對撞,他才又把頭低了下去接受應舒賀的訓斥。

  應舒賀好似沒注意到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了什么小動作,痛斥他一頓後說:“這一回我既往不咎,也不問你去哪兒喝的酒,不過不准有下一次,聽到沒有?”

  全大成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悻悻認了錯。

  陳曄平這時站起來插嘴道:“我帶您去曹內閣那邊吧。”

  應舒賀見完曹燮,他出來後直徑回了給他準備的那間屋子,早有人替他準備好嶄新的軍服和熱的洗澡水,應舒賀像是淌了泥濘的人洗完澡後整個人神清氣爽,方才心裡有什麼悒鬱都已經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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