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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幾十里路,計程車停在前面村村口,司機拍拍欒樹的肩:「學生,醒醒,到地方了。」

  欒樹醒過來,他向外望了望,微信轉帳先把車費付了,說:「您可以重新開始打表了,我接個人就回來。」

  提著裝烤鴨的塑膠袋下車,欒樹沿著平坦的水泥路向前走,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就聽見坐在村口樹蔭下的一個小男孩兒大聲問:「你是欒樹哥哥嗎?」

  「我是。」欒樹收起手機,加快腳步走過去。

  小男孩兒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模樣很伶俐。

  欒樹沒看見寂星湖,便問男孩兒:「之前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哥哥呢?」

  小男孩兒已經聞見烤鴨的香味兒了,他盯著欒樹手裡的袋子說:「你把烤鴨給我我就告訴你。」

  欒樹便把袋子遞給他,小男孩兒一手提著袋子,一手往頭頂的樹上指了指,欒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仰頭看過去,就見寂星湖正騎在樹杈上笑著朝他揮手:「哈嘍~」

  大概是被穿過枝葉的陽光刺了眼,欒樹突然感覺眼眶酸澀得厲害,他微咳一聲,說:「危險,快下來。」

  「你瞧,這是一棵棗樹,上面結了好多棗,可甜了,我給你搖幾個下去嘗嘗。」說著,寂星湖抓住一根樹枝用力搖了兩下,青紅色的棗噼里啪啦往下掉。

  小男孩兒從地上撿了顆又大又紅的棗,貼心地用嘴吹掉上面的塵土,然後遞給欒樹:「哥哥,你嘗嘗,真的很甜的。」

  欒樹接過來咬一口。

  寂星湖在樹上問:「特甜吧?」

  欒樹點頭:「嗯,很甜,你下來吧。」

  寂星湖踩著樹杈往下移動,離地沒多高的時候,他直接蹦了下來,剛好蹦到欒樹面前。

  「我身手不錯吧?」寂星湖笑著問。

  明明才一個晚上不見,卻好像分別了許多年,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欒樹盯著近在眼前的寂星湖,喉嚨卻堵得說不出話來,他索性用行動代替了言語,抓住寂星湖的胳膊把他扯進懷裡,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靠,用不著這麼肉麻吧?」這麼說著,寂星湖緩緩地把手放到了欒樹背上。

  寂星湖剛剛度過了有生以來最離奇、最混亂的一段時間,他的過去、乃至他的整個人生都被顛覆了,他心裡害怕、彷徨、無措,他有許多許多話想要對欒樹傾訴,但是剛剛藏在棗樹上,他看到欒樹一瘸一拐朝這邊走過來的樣子,從棗樹上跳下來後,他看到欒樹臉上和胳膊上的傷、髒得看不出原樣兒的衣服,就知道欒樹這一夜吃得苦比他還要多,積攢了滿肚子的話便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瞬間便消散無蹤了,他只覺得心臟酸酸苦苦漲漲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脖頸里突然傳來點點濕意。

  小樹……在哭嗎?

  寂星湖不敢相信,因為從小到大,他從沒見欒樹哭過。

  「小樹……」寂星湖低低地喊他,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換成一句沒頭沒腦的胡言亂語:「這個村兒叫前面村,前面村後面那個村兒叫後面村,你說搞不搞笑?」

  「搞笑。」欒樹說。

  寂星湖猶豫了下,拍拍他的後背,輕聲哄他:「我好好的,一點兒事兒沒有,真的。」

  欒樹「嗯」了一聲,微啞著嗓子說:「沒事就好。」

  「別抱了,」寂星湖笑著說,「旁邊還有小孩兒看著呢,怪臊得慌的。」

  欒樹抹了下眼睛,鬆開他。

  小男孩兒已經圪蹴在旁邊吃上烤鴨了,寂星湖蹲到他面前,笑著問:「好吃嗎?」

  男孩兒點頭:「好吃。」

  寂星湖摸摸他的小腦瓜:「拿回家和爸爸媽媽一起吃吧,順便替哥哥跟你爸媽說聲『謝謝』,記住了嗎?」

  男孩兒乖巧地點頭:「記住了。」

  寂星湖說:「那哥哥跟欒樹哥哥回家了。」

  男孩兒揮揮沾滿油的小手:「哥哥再見。」

  「再見。」寂星湖站起來,對欒樹說:「我們走吧。」

  欒樹問:「你穿的誰的衣服?」

  寂星湖上身穿了件松垮垮的海魂衫,下-身穿一條吊腿迷彩褲,腳上踩一雙三線拖鞋,即使這樣充滿鄉土氣息的穿搭,依舊阻擋不了他的帥氣。

  「小孩兒他爸的,」寂星湖捋一把亂糟糟的頭髮,「我帥嗎?」

  欒樹笑著說:「挺帥的。」

  寂星湖說:「什麼叫『挺帥的』呀,一點兒靈魂都沒有,你應該說『倍兒帥』才對。」

  欒樹從善如流:「倍兒帥。」

  寂星湖「哼」了一聲:「忒假。」

  欒樹笑起來。

  他真是太喜歡寂星湖這股臭不要臉的嘚瑟勁兒了,能把一切不開心的情緒都沖走。

  計程車就停在不遠處,欒樹抓住寂星湖的手腕,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欒樹問:「你先告訴我,你從藏龍山飛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寂星湖不答反問:「我當時是不是變成了一隻白色大鳥?」

  欒樹點頭:「嗯。」

  寂星湖問:「你看出來我是什麼品種了嗎?」

  欒樹回想片刻,說:「當時腦子太亂,我沒大看清,好像是孔雀,全身雪白、羽毛會發光的孔雀,而且比公園裡見到的孔雀大得多。」

  寂星湖點點頭:「在搞清楚我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之前,就當我是孔雀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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