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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沉看來,忽覺自己被路過的蝴蝶抖了身花粉,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似是能隨風飄起來,當下耳根一熱,脫口道:「你若經商,就算目光短淺,我也定不會算計到你頭上。」

  倏忽間,令約手心燙起來,究其原因,卻是按著的臉頰生出熱意……她別開眼,盯著小草叢乾咳聲。

  害了一會兒羞,總算將自己扯回正事上:「那結果如何?」

  「我在宛陽鄰近幾地放出消息,肯尋來商議的只手便數得清,最後是在宛陽兩人里糾結番,定下一人。」

  「誰人?」

  「余家老爺。」

  此人赤手起家,雖是在扈家敗落後才在宛陽露頭,但確乎有些本事,本非行商,近來卻像是有意讓他家公子與人交往,走動起來,他日或能更上一層樓……

  令約到底不是商人,所慮也並非這間彎彎繞繞,而是擔憂起最直接的:「那他們真學不好又當如何?」

  畢竟那兄弟倆看起來的確不怎麼聰明。

  「我已盡人事,真學不好也如霍遠所說,由他們自生自滅去,橫豎那兩千兩也是霍遠出的,與我無關。」

  令約聽後再度咋舌,但什麼也沒說,依她看,霍沉待他們已是極好的了。

  「此後安排的,便與你問我之事有了牽連。」霍沉接著道。

  「噢?」

  「我雖將霍遠分與我的店鋪地皮全數歸還,現銀卻留下些,以其名義捐往書院——

  「書院失火至今始終未能補齊書籍,一是因民間購置價錢極高,書院難於負擔,二是因民間書坊刷印不齊,需分散採辦。

  「據郁老先生說,他們尋覓多時好容易才在松然府問到間書籍齊全且價錢公道的刷印坊,結果隔兩日便傳來消息,道是原印刷商因私印黃曆被捕了,自此又折回原處。」

  令約:「……」

  聽起來像是流年遇華蓋呀,不過……

  「你說的關聯何在?」

  「在於此事並非由我出面,而是付雲揚與郁老先生交涉,他別有用心,以此為由常到郁老先生家中蹭吃蹭喝,想必正是這期間與郁姑娘有了交集。」

  「原來如此……」令約低頭思索起來。

  霍沉出於仗義,幫兄弟說上句話:「他品行端正,除了不穩重其餘尚可。」

  「有你這麼幫人說話的麼?」令約笑他一句。

  霍沉知她自有想法,不再說旁的,抬眼看了看某位灑脫公子:「可是該你答我了?那人究竟同你說了什麼?」

  令約也看向景煦背影,古怪道:「我還奇怪呢,他為何說想同你結交?」

  霍沉蹙額:「就這?」

  「不然呢?還能說甚麼?他原話是說你這人頗有些意思,請我向你說說情,邀他去你那兒做做客。」

  「……」

  說著說著,又變成她問霍沉:「莫非你們有過什麼交集?」

  霍沉清了清嗓子:「算是有些。」

  「我想聽聽。」

  她不說要聽聽,單說想聽聽,偏偏就是這個「想」字教霍沉回絕不得,斟酌再三,避重就輕說與她:

  「月初時我曾去縣衙檢舉過一人……彼時聞敬之尚在查案,分身乏術,他便出面攬下這事,其間有過往來。」

  竟是這回事?

  令約心下驚詫,端午前她便從景煦口中聽過這事,不過那時哪兒知是霍沉做的。

  「你檢舉了誰?」

  霍沉沉默陣才神秘道:「過段時日便知曉。」頓了頓補充句,「屆時全宛陽都知。」

  令約挑眉,暫且忍下疑問,到這時前頭眾人已接近紙坊,停腳等他們。

  「瞧你們生得個高腿長,怎走起路來還不及雲飛快?」付雲揚抬聲打趣。

  「此話怎講?難道我就不個高腿長嗎?」雲飛不滿吆喝,引得阿顯笑兩聲,付雲揚忙悻悻認錯。

  「……」

  令約無聲轉頭,用眼神肯定霍沉剛才的話——這位付公子的確不穩重。眼見著走近,亦不忘再央告霍沉句:「既然人家有意同你結交,你就邀他做回客罷。」

  霍沉不情不願「嗯」了聲。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邀他。」省得他日後想起聞恪訓他這事還覺得委屈。

  霍沉幽怨眯了眯眼,又乾巴巴應上聲。

  令約不再吱聲,與人會合後帶著整整十人穿過馬場,連忙工的師傅見了都要停下動作愣上會兒。

  了不得了,幾時他們這兒也成了遊覽勝地?竟連縣官大人都來了。

  ……

  辦料至今,第一批竹料已入宕七八日,按理說今明兩日就能出宕,令約穿過馬場直接進東側幾間廠房裡即是。

  可今日聞恪等人也在,為向他們介紹紙坊,她只好又領著眾人繞了個大圈,從西側山腳下的漂塘講起,直繞到廠房南面。

  走過幾口灰釜,途經小平橋時正好有個少年推著板車過來,見到他們停下問好。

  車上整齊堆著捆縛好的竹料,景煦剛巧停在一旁,看上兩眼後好奇揚了揚袖,伸出手,令約縱使發現也阻擋不及,眼睜睜看他戳了上去。

  「……」

  霍沉失笑。

  笑聲引得景煦挑眉看他:「見淵笑什麼?」

  「在下想起件好笑的事,」他回歸平靜無波的模樣,改口相邀,「寒去兄來宛陽多時,想必也快到離開時候,不知走前可否有幸邀寒去兄到舍下小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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