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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澹實在忍無可忍,握住大白鵝的脖子,把鵝提溜起來,與它面對著面,「你先閉嘴,聽孤說話,孤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

  「嘎嘎嘎!嘎!」你這是想和本鵝好好談談的樣子?

  提溜著本鵝的脖頸子說跟本鵝好好談?你狗不狗?

  它撲騰著翅膀,忽閃起滿地的塵土,粗壯的鵝蹼不斷蹬著,慕容澹被它嗆了滿口塵土,便又反剪住它的膀子。即便如此,大鵝還是不斷掙扎,試圖擺脫慕容澹的桎梏。

  瘸腿雞一見大鵝被抓,打著鳴跑過去啄他的腿。

  眼見談判不成功,外面又傳來女子的說話聲,慕容澹只能不甘不願的扔下大鵝,走了。

  這次的戰役以大鵝一方的取勝告終,它們叫著,歡騰著,大鵝叨了狗子的腦殼,表示對叛徒的懲罰。

  狗子嗚嗚了一陣,夾著尾巴愧疚埋下頭。

  大鵝大搖大擺朝著虞年年歡快撲過去,用虞年年聽不懂的語言訴說著勝利。

  虞年年不知道它為什麼這麼歡快,但還是摸摸它的頭。

  眼見天晌午了,慕容澹換了揪下袖口沾著的一根鵝毛,換了身衣裳,陰惻惻問,「晌午吃什麼?」

  「雕苽米、蜜糕餅、五味脯、糟肉、牛心炙、鱸魚膾、酒糟蟛蜞、蒸薤白……」死士想撓頭,剩下的他根本記不住了。

  「晚上煮只糟鵝。」慕容澹沒說旁的,將手指中捏著的一根鵝毛輕輕一吹,雪白的絨毛飄落在地。

  風輕雲淡的一件事,卻被他做出了殺人斷喉的效果。

  不多一會兒,僕役正陸陸續續將飯食擺在案上。

  管家領著個青衣小廝穿過長廊進來,「殿下,這是平準令沈大人身邊的人。」

  清秀小廝跪下,恭恭敬敬給慕容澹行了個禮,聲音尚且帶著青少年的乾淨稚嫩,「殿下,小人奉我家大人的命令前來,想與您交換一樣東西。」

  慕容澹抬抬手指,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小廝語氣帶笑,極為輕快,「我家大人看中了您昨日府上彈琵琶的姑娘,想用千金與您交換,您若是同意,明日便可……」

  「沈之昂真以為他爺爺是太師,他也是太師了?只派個下人來同孤談,好大的氣派,讓他下午親自來見孤。」慕容澹不緊不慢捏起筷子。

  小廝一怔,面露訕訕。

  權貴以交換妾室為樂,千金買妾時常也被封為風雅樂事。往往都是一方提起,另一方高高興興就應了。兩家歡歡喜喜結一段善緣。

  但這種事情,哪有主人家親自去商量的?親自登門的,只有求娶正妻才配。

  但慕容澹位高權重,又與晉陽風氣格格不入。小廝也不敢回嘴說大家都是這樣的。

  挨了十幾個板子,小廝才灰溜溜的從王府讓人抬出去,找沈之昂回稟去了。

  慕容澹將手裡的筷子交給身側的人,「換一雙。」

  只見象牙的筷子從中間,齊刷刷斷成了兩截,可見他方才是多憤怒。

  街頭巷尾熱議的事情,又變成了沈之昂欲以千金從涼州王府換美人,親自登門造訪後,被慕容澹打的親娘都不認識,最後由人抬著出了府。

  萱女倚在榻上,手裡拿著幾顆翠綠的寶石,時不時眯起一隻眼睛,放在另一隻眼眼前打量著,極為有興致。

  虞寄白坐在她面前,隨意的歪著身子,手裡撥弄著一碗冰水。

  殿裡沒有外人,萱女將手中的綠寶石拋給虞寄白,輕快道,「虞歲歲,我想給陛下送頂帽子,你瞧這綠寶石夠不夠通透?」

  綠寶石不偏不倚砸進冰水中,濺起一點冰涼的水花,與清透的冰交相映襯,愈發讓人愛不釋手。

  虞寄白避重就輕,將盛著冰水與寶石的碗往一旁擱了,「我叫虞寄白。」

  萱女點頭,似笑非笑,眼角的牡丹刺青極為妖異,「好,虞寄白不是虞歲歲,所以虞寄白不用管虞年年的死活。」她越說越激動,傾身過去扯住了虞寄白的衣領,素白的手指爆出一條條青筋。

  萱女的臉同他的臉只有一尺之隔,急促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衣袖貼在一起,紫色與白色交織,一種悽厲的美感。

  「她死的時候你在哪兒?」

  虞寄白沉默。

  萱女又質問,「你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你才是她的哥哥,你指望我去保護她嗎?」

  虞寄白站起身,萱女重心不穩,揪著他的衣襟,兩個人一起帶倒在榻上。

  華麗的衣擺鋪陳交疊在榻上,虞寄白將萱女臉上的髮絲用手指挑開,摩挲了她眼尾的牡丹刺青,眼角嫣紅的要與那刺青融為一體,輕聲問她,「疼不疼?」

  萱女手一顫,只失神片刻,掐上了虞寄白的脖子,兇狠反問,「你說疼不疼?」

  虞寄白任由她掐著,在她耳邊耳語,「年年沒死,那些巫師沒有我算的准。」

  「她有她的命數,苦盡甘來。」

  萱女眼裡含著一汪淚,「你怎麼知道?我可從來不信鬼神之說。」

  「你要知道,我能與天共通。」他將身體壓下去,在萱女眼尾的刺青上蜻蜓點水一吻,「但是有代價。」

  他起身,將綠寶石從冰水裡撈出來,扔進萱女懷裡,「別想著給陛下做綠帽子,做頂黑的罷,入斂那天還能戴。」

  說完便推門去了。

  凡事有因有果,他不是天生的半神之體,做不到像師尊那樣游弋天地之間,所謂通曉天地,操控風雨,都要用命數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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