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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帶路到姜赫的牢房前,回頭上上下下將這十幾歲的女孩打量了一遭,一邊開門一邊心中暗自腹誹:嘖嘖,真是夠冷血的!

  牢門打開,裡面的人受過重刑,爛泥一樣倒在髒污的地上,聽見聲響,艱難抬起頭望過來一眼,看見她忽地笑了下,「阿英,原來你還記得三哥......」

  扶英卻已經不再會笑得眉眼彎彎撲進他懷裡了,甚至不再會為他流眼淚,面上、眼底只有化不開的寒冰。

  她轉過身教任東昌進來,從他手中拿過食盒,言語平靜:「請中官搭把手,將他扶起來吧。」

  任東昌頷首應了聲,提步轉到姜赫身側去,彎下腰架著他兩條胳膊將人扶到牆邊靠坐下來,兀自站起身凝眸盯著他許久,眉間越加疑惑、恍惚,最後才試探著問了句:「敢問......你可知道樊齊是什麼人?」

  話音一出,扶英不解其意,姜赫卻是陡然一怔,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中官許久,眸中暗涌流轉,最終冷笑一聲,別過臉去說不知道。

  可若是真的不知道,又何需迴避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任東昌心下疑惑,但樊齊曾是與他在戰場上同生共死過的兄弟,眼前的姜赫若是同樊齊有親緣關係,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他面對個將死之人,也不好逼問什麼,遂只能作罷,向扶英拱手行了禮,自行退到牢房外守著了。

  那日送走了扶英,任東昌始終因為樊齊之事鬱結於心,回到樞密院仍舊是垂頭喪氣的。

  晏清正忙完手頭上的事務,準備前往明露殿看扶桑,走到門口正與任東昌碰上,見他臉色不佳,遂問了句。

  任東昌也不瞞他,稍一回想便覺得心煩意亂,嘆一口氣才說起今日送扶英前去探視姜赫的前後始末。

  不料晏清方聽他口中說出「樊齊」的名字,面色立時一變,追問道:「你是何時何地與樊齊相識的?」

  任東昌不知他為何如此反應,細細回想了下,才嘆氣道:「多年前我剛入伍時,樊齊正是我的百夫長,同生共死的兄弟,可惜後來甘鹿野一戰,他沒能活下來。」

  「你說,」晏清幾乎覺得不可思議,「樊齊當初也在甘鹿野?」

  任東昌瞧著他神色,古怪地點了點頭,隨即見晏清眸中一霎冷下來,匆匆越過任東昌提步向外走,到了宮門前召來馬車,隨即直奔京畿府衙而去。

  樞密使大人親自前來,衙役們不敢怠慢,迎著進了地牢,管事的湊上來問,「大人前來所為何事,您知會一聲,小的們自當代勞。」

  晏清往裡頭昏暗的牢房深處看了眼,踅身往刑房去,寒聲吩咐了句:「帶姜赫前來,本官有話要問。」

  管事的點頭哈腰答應著,一邊派人前去提姜赫,一邊跟著他身後進刑房,又殷切招呼人搬來把乾淨的寬大椅子放在屋子裡供他落座。

  刑房名副其實,裡頭各類千奇百怪的刑具足足掛了兩面牆,四四方方的一個大開間,硬是教屋裡擺放的刑架幾乎占了個滿滿當當,地上的青石板教血液浸透了,也變成了污血一樣的暗紅色,一腳踩上去,總像是就踩在無數人的鮮血上。

  屋裡烙鐵的火盆燒得旺,烘烤出一股子屍體腐爛的氣味兒飄在空氣里,任東昌下戰場好多年了,跟在晏清身後進來,一霎簡直要被沖得作嘔。

  晏清回頭看他一眼,教他到外頭去等,但他惦念著樊齊之事,還是兀自忍下了。

  那廂衙役架著半死不活的姜赫進刑房,三下兩下將人捆上刑架,一桶水潑過去將人喚醒。

  晏清端坐在椅子上,一開口開門見山,「今日我不想同你兜圈子,只問一句,甘鹿野一戰大敗,是不是你從中做的手腳?」

  當初戰事方起時,正恰逢雍候與承國公爭奪兵權的關鍵時候,彼時大贏朝國難當頭,雙方都欲領兵抗擊外敵建功立業,卻又顧忌朝中局勢瞬息萬變皆不便親自領兵前去。

  放眼下首後輩,論領兵才能無人能及得上承國公府的兩位公子,但偏偏這兩位公子的軍中混入了個對承國公府恨之入骨,又早早同雍候扯上關係的姜赫,怎能不教人疑心?

  姜赫看他和任東昌站在一起,聞言便也不顯意外,卻避而不答,冷笑問他,「你是皇帝的狗還是姜扶桑的狗?」

  「大膽!找死吧你!」

  一旁的衙役聞言就是一鞭子抽上去,傷上加傷皮開肉綻,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嘴角的冷笑在昏暗的燭火下,像極了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鬼。

  衙役還要抽第二鞭,晏清抬手止了,面上沒什麼波瀾,只簡短吩咐句:「帶他夫人過來。」

  明儀被韓越手下從郊外追回來時,已有了幾個月身孕,挺個大肚子進了牢房,委實是吃了大苦頭,但也因為有身孕,才免於遭受一些別的侮辱,說不上是福是禍。

  晏清查辦謀逆案,未曾對一應涉事官員家眷用過刑,她出來時除了當初逃跑時受的傷,人還算得上完好。

  「齊哥!」

  明儀很久沒有見過姜赫了,不想如今再看到,他竟已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她奮力掙脫身旁的衙役跑到姜赫面前,雙手捧上他的臉,眼淚立時嘩啦啦流水一般地往下落,話說不出來,只能一遍一遍地喚他。

  衙役回過神,上前來將二人拉開,晏清森寒望著姜赫,最後又問了他一遍,「你想好,不說出當年的實情,受苦的就是你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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