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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主子大約還是個念舊的人,聽著嘆一口氣,語調頗為惋惜,「你照看些吧,好生安葬大伴,他陪了朕許多年。」

  晏清應了聲是,等那頭醫師前來包紮好傷口後,又喚進來幾個婢女伺候皇帝更衣梳洗,一通忙活完,看一眼外頭已接近四更天了。

  他扶著皇帝去床榻上安置好,又道:「待天一亮就要啟程趕回潁州,皇上好生歇息片刻,時辰到了,奴才會喚醒您。」

  皇帝無有置否,躺下揮了揮手,嗓音倦怠說教他退下也瞧瞧傷去。

  他從屋裡出來,沒念著先去包紮傷口,踅身便往皇后所在的院子去了。其實先頭皇帝也派人去看過回說是無事,但不親眼看見她,他怎麼能心安。

  宅子裡還在忙活著清理餘留的混亂痕跡,他到廊檐下,先碰上了粟禾與純致,交談之下才知扶英方才被刀刃險些貼著脖頸過,自此嚇暈了過去,這會子還沒有醒,皇后正在裡頭閨房陪著。

  他提步進去,皇后微微彎著腰正拿一方手帕擦拭扶英額頭上的汗,因是夜裡驟起災禍,她披散著頭髮,匆忙間寢衣之上只來得及再蓋一件輕薄鶴氅。

  她聽見腳步聲轉頭看過來,一見到他,心裡懸而未決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鼻腔里卻又忽地湧上來一股酸楚,眼尾止不住地染上了胭脂色,起身幾步跑過來撲進了他懷裡。

  她雙臂緊緊環在他腰上,聲音哽咽著從他的脖頸處傳出來,「我那時真怕你會出事,恨不得立刻提了刀劍便去尋你......」

  晏清將她攬住,手掌帶著教人安心的力道拍在她背上,「別怕,我沒事,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任何閃失的,別怕。」

  他說著又微微笑了下,開解她,「那你幸虧沒有去找我,否則咱們倆你尋我、我尋你,到最後豈不是誰都尋不見誰?所以往後不論發生任何事,就讓自己在安全的地方,等著我,我永遠都會走向你。」

  他永遠都會走向她,這約莫是世上最甜蜜的承諾,她額頭在他頸間蹭了蹭,貓一樣喃喃嗯了一聲,過了會兒戀戀不捨地鬆開他,退後半步仔細打量他有沒有傷到哪裡。

  所幸除了右臂上一處寮長的傷痕,沒有其他顯眼的血跡,她回頭看了眼還在昏睡的扶英,拉著他繞過屏風到隔間的軟榻那邊坐下,尋了紗布藥粉過來,要給他包紮。

  她輕著手將他的衣裳褪下來一半,露出半邊胳膊和肩背,拿一塊兒打濕的手帕仔細擦拭周圍的血跡,專心致志目不斜視。

  無奈周圍燭火明亮,就這麼被她不錯眼兒地看著,晏清心裡難免顫動,一時間頗有些臉紅耳熱,但反觀她呢,這會子倒是極為正經,半分不似先前那般撩撥他的妖精模樣。

  他垂眸側過臉一些深深吸氣呼氣,暗自收攏思緒,只在她不時問他痛不痛的時候轉過臉來望著含笑搖頭,要她放心大膽地施為,不必顧忌。

  過了得有好一會兒,手臂的痛感幾乎轉變成麻木,她那邊直起腰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瞧他之前一直側著臉,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一邊隨手將手帕扔進染血的水盆中,一邊伸出指尖在他下頜上挑了下,「原來你怕見到血啊,真是個嬌美人兒!」

  晏清百口莫辯,覷她一眼,使性子一般直衝沖轉過臉去看著她處理過後的那一盆血水,想力證自己並不怕。

  不料眼前一個恍惚,只見鮮紅的水面上忽地浮現出一張清晰的人臉,那人眼神陰鷙滿面怨懟地看著他,說要教他償命。

  他望著水面,眸中頓時冷下來。

  那滿目的鮮紅突然讓他想起長劍刺入林永壽身體裡時帶出來的溫熱液體,粘膩得流淌過他的手掌,然後逐漸冷卻下來,殘留的痕跡仿佛一寸寸都浸透入他的身體裡,連帶著將他的血也變得冰冷了似得。

  他胸中突然升起一陣怒意,揚手將水盆掃落在地,哐當咂出好大一場聲勢。

  真道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皇后心中也止不住的一顫,回過神蹙眉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說著話,外間粟禾聽見響動忙行到寢間門口,沒進來,只憂心問了句出了何事。

  晏清從內心的夢魘中掙脫出來,狠皺了下眉,抬起臉望向她,眸中懊悔、無措,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她眉間漸漸舒展,朝外頭說了聲沒事,「本宮不小心打翻了東西。」

  粟禾也沒有再問需不需要人進去收拾,應了聲是,又退了出去。

  屋裡頓時又靜下來,她到他身邊緊挨著坐下,伸手覆在他臉頰上,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生那麼大的氣?」

  她說著話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面上有些為難,「是因我說你是「嬌美人兒」所以生氣嗎?你若不喜歡聽,我往後便不說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或許那會教他覺得是在刺他的傷口,她此時十分後悔自己一時的口無遮攔,卻也只有真的很在意的人才值得她那樣溫聲細語的去哄著。

  他一言不發,目光始終盈盈望著她,眼底有些閃爍的光華透過濕漉漉的眼眶若隱若現,像是沉在靜謐湖底的星星,隱晦地閃耀著。

  她等了片刻,愈加疑惑不已,正想再問些什麼,他卻忽地俯身過來吻住她,手臂環腰,手掌覆上她的後腦,唇齒間極盡研磨地姿態。

  突如其來的索取教她毫無思考的餘地,整個人都幾乎要融化在他纏/綿悱惻的親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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