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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那樣的人,中正溫和不驕不躁,自有一派靜水流深的沉穩與從容,同他相處,能教人沒來由得覺得安心和舒適,被他從承旨的位置上換下來,趙瑞成也服氣。

  「瑞成......」晏清腳下忽地一頓,轉過臉來鄭重問他,「眼下樞密院是個是非地,你乾爹和林永壽往後都不會善罷甘休,你我往後的日子只怕更加寸步難行,你可想過先避一避?」

  趙瑞成果然怔住片刻,「你是說,我去求乾爹把我調出樞密院?」

  他說著便搖頭,「乾爹不可能同意的,他把我放到這兒就是為了替他辦事,我現在回去惹他不高興,在內侍省也再抬不起頭了。」

  晏清卻還是問:「先不論能不能,只是說你想不想?」

  趙瑞成認真想了下,話說得有些露怯,「那榮華富貴再重要,肯定還是沒有小命兒要緊,對吧?」

  看來他對周承彥到底也沒有多少真正的忠心,頂天也就是傍上個粗大腿的奉承,晏清心裡有了數,點頭嗯了聲,便不再搭話了。

  眼下他要操心的,是怎麼在林永壽和周承彥的雙重猜忌下,好好活著。

  卻不想第二日午膳前,皇后便派知意給他送來了一條出路。

  他的那些傷,她其實不消問也能猜到從何而來,心疼過後,只好千方百計地助他脫離困境。

  粟禾值夜過後,第二日下半晌方才上值,踏進正殿裡見皇后正盤膝坐在軟榻上,低頭瞧著什麼,眉頭微微蹙起,聚精會神的模樣。

  她到近前見了禮,問:「娘娘在看什麼?方才聽惠子說娘娘今兒還沒用午膳,這會子要不要教小廚房送些吃食過來?」

  皇后聞聲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皺著眉搖了搖頭,「吃不下。」

  那頭臉色不太好,像是有些反胃的樣子,粟禾瞧著不安心,忙說要去請太醫過來診脈。

  皇后卻說不必,話音到嘴邊繞了個來回,才終於開口,「你可還記得之前暗衛報上來說周承彥用小孩兒腦子補身體的消息?」

  粟禾聽得當時就一怔,望著皇后的眼神兒,這麼多年頭回失了她老成持重的分寸。

  補身體那是個委婉說法,真正補的那另有其物。

  內官之所以不算男人,不就是比正常男人少了個物件嘛,可原本有的東西,硬生生沒了,怎麼著都是個遺憾。

  有遺憾就要想法子求圓滿,需求有了,各種各樣的偏方自然也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層出不窮。

  偏方多如牛毛,但最能讓人信服的,怕也就是「吃哪補哪」這一條,但大約是前人親身實踐證明虎鞭鹿鞭並沒有效用,便也不知誰想出了個歪門邪道,說是小孩兒的腦子是上好的補品,吃了就能重新長出那玩意兒,吃得越多還效用越好!

  這聽起來就不靠譜,但攔不住有些人喪心病狂,這不,周承彥就是那喪心病狂用小孩兒腦子進補的人。

  「娘娘......」粟禾面上有些藏不住的怪異,「娘娘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事了?」

  皇后只覺得這事喪盡天良,又極盡污穢,談起來太過有失身份。

  她面上也是不好看,沉吟片刻才道:「你明兒出宮去教暗衛一面派人繼續盯著周承彥,一面去仔細追查他那些「補藥」都是從哪來的,核實務必詳盡。」

  粟禾聽著全身都不自覺震了下,大驚失色。

  皇后與晏清的事雖然沒有對著她極力遮掩,但卻絕不代表皇后會允許她在跟前多嘴干涉,但......但那頭現下都準備去找那等歪門邪道的藥了,她若是一點都不攔著,豈不也是天大的罪過?

  她這頭一時心下忐忑,反覆思量許久,還是覺得勸諫的話也不能說得太明,遂苦口婆心道:「娘娘,奴婢以為那法子實在都是些無稽之談,周承彥那廝為一己私慾草菅人命,堪稱罪大惡極,當將此事公之於眾嚴懲不貸,也好警示其他有效仿之心者才是,切不能任由這等歪風邪氣在宮中暗地裡刮起來,否則外頭不知要有多少無辜的孩童遭難。」

  而皇后那頭呢,幸而這會子心中有愁緒,目下沒心神去領會她話中深意,聞言只是點點頭贊同。

  「是要嚴懲那狗奴才,但是教暗衛們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掌握了更多的人證物證,再派個不相干的人一舉告到京畿府衙去,馮禕不是號稱「刺頭」嗎,這回就看看他這刺能不能刺到周承彥身上。」

  粟禾錯愕一霎,原來不是為了尋藥啊......她暗罵自己一聲心懷不正,回過神來忙躬身稱是,但仔細想想還是擔憂。

  「如今內侍省是周承彥一人坐大,皇上寵信他,馮禕又是皇上的人,只憑這麼一件醜事,只怕動不了他吧?」

  皇后輕嗤一聲,「一旦告了,就要外頭的人造勢,將這件事能有多大鬧多大,周承彥是皇帝的人,他做的醜事便壞了皇帝的顏面。一個人因此罵皇帝,那是這人有罪,但若是百姓們都因此罵皇帝,那便是皇帝識人不明,周承彥也就成了皇帝的污點,到那時,且看皇帝還保不保他。」

  她說著又囑咐了句:「切記,外頭需得露面的人必要找乾乾淨淨的,此事必定只能是周承彥自作孽,而非任何人給他使絆子。」

  既然要做,就要一舉坐實,更何況皇帝身邊還有個林永壽,周承彥一旦出事,能不能一勞永逸除掉他,就全看林永壽在皇帝跟前吹耳旁風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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