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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瑞成這廝自小是在宮外長大的,小小年紀,吃/喝/嫖/賭無一不精,眼下踏出了宮門,撒歡兒倒騰得架勢那真如是蛟龍入了海。

  他說要帶晏七去長見識,誰成想拉著他走街串巷大半天,最後停在了一處「聚寶齋」門前。

  光看名字晏七還以為是個什麼珍寶古玩店,進了裡頭,那一聲聲吆喝著「買定離手」「開開開」簡直要把人耳朵震聾了。

  他抬手扶額長嘆一口氣,本著捨命陪君子的心態才好不容易在這等烏煙瘴氣的地方待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實在不行了,才硬是將趙瑞成拖了出來。

  那小子倒是機靈,一會子功夫賺了個盆滿缽滿,拿著那些橫財挺著腰板子攜他轉過了一條街,一頭鑽進了一家門庭若市的酒樓里。

  兩人尋了靠窗的位置,要上幾個招牌菜,再來壺鎮店好酒,望著樓下熙攘的人群,就著秋日正午的暖陽小酌幾杯,一時倒也愜意悠然。

  但酒桌上向來是談事兒的好地方,推杯換盞間容易將話說得圓滑,趙瑞成此回找他一趟也並非只為了吃喝玩樂。

  「七啊......」他咂一口酒,想了想,問:「上回我勸你早尋出路的事,你現如今有什麼打算嗎?」

  晏七明顯一怔,又聽趙瑞成道:「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自從承國公沒了,皇后娘娘是真的風光不再了,連此回秋狩都沒能伴駕圍場,她這皇后的位子能做到什麼時候真的不好說,你再在棲梧宮裡,萬一有什麼變故,性命還能不能在都不一定啊!」

  他說著壓低聲音補充了句:「就你之前待過的咸福宮,淑妃沒了之後,那宮裡的大宮女敏欣,不就是莫名其妙沒了嗎,有句話叫覆巢之下無完卵,皇后這些年樹敵多少你心裡都有個數嗎?淑妃雖然誣陷你和程美人這茬事兒欠良心,但和皇后往年所為比起來真的是不值一提,敏欣都哪樣兒了,你可真的要為自己打算著了!」

  趙瑞成對他沒有壞心,但總歸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晏七不準備同他多透露什麼,便順著他的話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跟我有什麼好拐彎抹角的。」

  對方瞧著他咧嘴一笑,拿起旁邊的酒壺給他添上,誇他敞亮,「弟弟我是有那麼一回事兒想跟你說,就前兒個,我乾爹抬舉我,說想要把我調進樞密院去,那邊兒如今空出來四個隨筆的缺,我哪敢不接著,但你也知道我這人吧......筆墨上差了點兒,我這不就想起你來了嘛。」

  「樞密院?」

  晏七知道這麼個地方,高祖時的記載稱「初不置司局,但有屋三楹,貯文書而已」,可視作「帝室文房」,主要往來宮廷與中書門下之間傳宣聖旨為職,直熙宗時期才擴大至樞密院,掌事者稱樞密使。

  樞密使皆由皇帝身邊近侍擔任,林永壽便是如今的樞密使,只是自百年前晟宗時曾出現樞密使職權過大禍亂朝政之像,之後歷代君主引以為誡,收回了樞密使獲掌監軍之權,仍歸由兵部統理,此舉才大大削減了樞密使職權,除隨侍皇帝,身份不同外,與普通文臣也別無二致。

  又因先帝當年駕崩後,太后與承國公爭權不休,小皇帝手中本就沒有實權,林永壽身為樞密使更就等同於虛設。

  直到眼下,皇帝已逐漸收回實權,樞密院因其職責與特殊性,再次得到重用也只是早晚的事,也難怪周承彥想要去插一腳了。

  單單只做內侍監周旋與宮闈之中總歸是差了些意思,生而在世,誰不想入朝為官,踏青雲入將相,大權在握。

  趙瑞成見他不答話,怕他是一時沒想通,趕忙又道:「你別看著隨筆的差事微末,比不上眼下在棲梧宮皇后跟前風光,但進了樞密院,就等於到了皇上眼皮子底下,我乾爹既然調我過去,也就是對那地方有意,咱們倆去了好好為他效力,日後若是等他做了樞密使,還怕咱倆沒有好前程嗎?」

  晏七這回卻沒回絕他,只是面上一時犯難,「你事事惦記著我我著實感激你,棲梧宮大勢已去我也看得清,確實是該另尋出路了,你所提之事更當真是極好,只是......」

  「只是什麼?」趙瑞成忙問:「你有什麼把柄在皇后手裡脫不開身?」

  晏七搖頭,面上更是不堪回首,「不瞞你說,先前你乾爹在棲梧宮受罰,監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所以,他恐怕不會願意施這大恩於我。」

  「啊?」

  趙瑞成一霎像是被雷給劈了,「這這......這怎麼會是你呢!」

  他垂頭嘆出好大一口氣,深覺氣餒,他來尋晏七並非沒有自己的私心,宮裡真心的朋友沒有幾個,既有真心還有才幹的更是鳳毛麟角,而晏七恰巧就是那鳳毛麟角中的一個。

  周承彥調他前往樞密院是為了往林永壽的手底下扎釘子,林永壽不可能視若無睹,他以後的日子不可能好過的了,身邊再沒有個知根知底能抵事的,恐怕熬不到周承彥登堂入室的那一刻就先把小命交代了。

  所以說白了,他替晏七謀出路,朋友情意與各取所需各占一半吧。

  眼下聽著晏七和周承彥還有這麼一遭,他心下比晏七還犯愁,思索許久,還是抬眼看一眼晏七,躊躇道:「其實吧,你要和我乾爹盡釋前嫌也不是什麼法子都沒有,有我在一旁勸解著,不會教他要你的命,只看你受不受得了那個罪了......」

  晏七抬起頭看著他眸中一亮,舉起桌上的酒盞敬他一杯,「彼時雖說是人在其位謀其職,但傷了大監到底也是我的過錯,我本該同大監賠罪,只盼他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況且若是此事能成,我定當好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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