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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下水壺,許念雙臂環胸看他,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別的事情忘了……這件事情卻還記得這麼清楚?」
面頰倏地染上緋紅,濯易別過頭,有點慍怒,卻絲毫沒有威懾力,「你這樣不對,你不要轉移話題。」
「沒別的意思。」許念低眉用手撥了撥另外一盆綠植葉片,語氣淡然,「算是我的謝禮,謝謝你給我修繕那幢小屋。」
「明明已經謝過。」聲音極輕,濯易不滿的嘀咕道。
「不喜歡?聽你經紀人說,你為這部作品浪費了許多時間,也花費了不少精力,難道真不覺得委屈和憤懣?」
「應該要覺得……」沉默片刻,濯易忽的望向她,他眼睛裡生出一片星河,「可我聽到這個消息那一瞬間,並沒有太多感覺,失望或者不平都沒有。我想,大概是因為我那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其他事情,我一顆心都裝滿了,不會再為外界所影響。所以,我不委屈,我也不憤怒,我很開心。」
因為遇見了你,再多的不公都變得不值一提。
濯易豁然開朗,或許他已經等這天等了很久,是的,他已經等了很久。
彎了彎唇,濯易定定望著她笑。
看起來……特別蠢,他笑起來的樣子!
許念別過眼,「早餐清粥,待會就到,感冒藥在抽屜盒子裡,走的時候你把它們都帶上。」
「我……」見她雙眸認真注視著電腦屏幕,像是在工作,濯易張了張嘴,靠在沙發上不說話了。
他不能打擾她。
牆上圓鍾滴答滴答響,才七點半。
濯易縮在毛毯里,心疼的望著她。上次嚴彬提及許氏產業,他口中的許氏藍圖是那麼的遼闊繁盛,可他當時就想,她該是有多累,日復日,年復年,她瘦弱的雙肩要一直承擔著這些繁重的責任……
八點多,外賣送到。
兩人緘默的用餐,剛吃到一半,手機突兀的響起,許念瞥了眼,是嚴彬。
甫一接聽,就聽到那畔急瘋了的話語,「許總,我們家濯易有跟您聯繫沒?哎喲昏了頭了這小子,急得我焦頭爛額,昨天簽約儀式上人沒了,我喝大了沒留意,今天這合同還在我手裡,我得趕緊讓他給簽了,還有都沒來得及謝謝您幫我們家濯易爭取這個機會,我……」
「你待會過來公司接人,捎上一件外套。」直接把電話掛斷,許念拿起紙巾試手,起身繼續辦公。
濯易抿唇問,「嚴彬?」
「嗯。」
「你讓他給我帶件外套?」
「嗯。」
猛地埋下頭,濯易往嘴裡塞了滿滿一口粥,唔,他怕他會稍不小心就會笑出聲來,她讓嚴彬給他帶一件外套,是她讓帶的外套……
上午十一點左右,嚴彬風塵僕僕的趕來。
他帶齊了裝備,口罩帽子和外套。
「許總,實在是叨擾您,不好意思。」趁濯易穿戴空擋,他腆著臉皮跟許念套近乎,「我們家濯濯實在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真是特別心存感激,現在像您……」
端坐在電腦前,許念連敷衍都提不起興致。
「你把我的感冒藥放到車上去。」迅速走過來,濯易蹙眉把盒子遞給他,眼神朝門外瞥了瞥。
「哦哦,咱們都要走了?這裡真暖和,外面大雪紛飛啊……」嚴彬隨手接過,語氣里隱約透著依依不捨。
「是你走。」飛快看了眼紋絲不動的許念,濯易不悅的望著嚴彬,催促道,「你快下去。」
「走啊……」
嚴彬:「……」他咬了咬牙,抱著盒子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見色忘義的傢伙,呸!還真沒看出他竟然是這種小色胚!
少了嚴彬,室內戛然安靜下來。
濯易望著許念恬靜的側臉,輕聲走到她身旁。
默默蹲在她身旁,類似單膝下跪的姿勢,濯易握住她空閒的左手,打破寂靜的低眉道,「我昨晚說的都是認真的。」
許念停下動作,轉頭看他,一夜過去,他的聲音反而變得嘶啞,顯然感冒並未痊癒,但眼睛卻像被水洗過,依然明亮如初。
「如果你要的我能給得起,我都給你。」濯易雙手緊緊握住她掌心,像是鼓足了勇氣,他不錯眼的盯著她。良久,許是她久久沒有回應,他輕輕鬆開她的手,「我先走了。」
許念「嗯」了聲。
最後看她一眼,濯易猛地快步離開,他怕他再慢一點就又沒有勇氣能不回頭地走出這道門……
關門聲非常輕。
但許念還是聽得很清晰,她鬆開滑鼠,怔怔呆了會。
窗外的確還在飄雪,白茫茫的世界。
她想要什麼?許念眸中浮著一團迷霧。
好像很久都沒有再思考過這個問題,小的時候她貪心,有太多想要得到的東西。
可長大了,她怎麼連一件想要的都沒有?
所以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而他又能給她什麼?
無心工作。
許念單手托著下頷,凝視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歸隱》這部電影濯易並沒有簽。
後面整整兩日,嚴彬跟瘋狗一樣圍著他轉,只要不是拍攝,他都陰沉著臉死死盯緊他。
「我跟片方拖延了兩日,今天下午是最後期限,你把它簽了,我下午開車送過去。」將合同遞到他眼前,嚴彬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