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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魏妙沁不這樣覺得,荀銳上來就這般說話的,言語間又是誇她生得白,甚是輕佻。魏妙沁頓時有種說不出的,被輕薄的感覺。可這人偏又輕薄得隱晦,旁人恐怕都未聽出來其中一二。

  魏靜遠聞言,眉頭微微一擰。

  荀銳已經緩緩地又接了一句話:「正當是應了那句話,相由心生。郡主心善,請了大夫救我。果然郡主模樣生得也是極好的。」

  魏靜遠聽見這句話,眉頭才舒展開了。

  魏靜遠哼笑一聲:「倒也算你這小子識趣,元檀自是最心善不過!」他頓了下,道:「你既還有力氣說話,想來摔得也不算狠。」

  魏妙沁這會子無所適從極了,便乾脆與一邊的僕從道:「還不去瞧一瞧那撞死的馬,查明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會一頭撞上樹?」

  馬倌連聲應了,擠開人群,在那馬兒的屍首旁蹲下來,忍著恐懼和噁心,對那匹馬仔細查探起來。

  荀銳還在看魏妙沁,他似乎對那匹馬究竟為何而發狂全然不感興趣。

  旁人則並不知他在看誰,只以為他被摔的那一下,勁兒還沒緩過來,這下目光都微微渙散了,剛才說那些話,恐怕都是強撐著說的。

  只有魏妙沁心下微惱。

  明明上一世,荀銳也不曾這樣過。到了現在,他怎麼就非要盯著她瞧?

  現下他表現得也太奇怪了些。

  他就不擔心那馬兒撞樹,是有人故意要害他嗎?

  不,等等。

  想到這裡,魏妙沁腦中突然有什麼記憶被勾了出來。她猛地轉頭,朝荀銳看了一眼,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驚愕。

  她想起來了!

  宋家人怒斥荀銳冷血狠辣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樣一條。他們說他為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只因家中行二的兄長與他打了一架,之後他便不惜以自身受傷為代價,驅使兄長的愛馬,一頭撞死在樹上。事後更以此嫁禍兄長謀害他性命……

  這說的不就是……不就是今日這樁事嗎?

  荀銳之所以渾然不在意,是因為他知道,根本就沒人要害他?

  這匹馬的死,不過乃是他一手操縱為之?

  魏妙沁怔怔地看著荀銳。

  荀銳卻沖她不輕不重地勾了嘴角,那點笑意若隱若現。

  她先前與荀銳來往甚少,多是從旁人口中聽取有關他的消息。也是到了今日,魏妙沁才真正見識到,荀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方才那馬兒的慘狀,她光是回想一下,都覺得心裡瘮得慌。

  若換作旁人,誰又狠得下心下這樣的手?就這樣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地,將身下的馬兒撞死。

  至少自幼長在蜜罐子裡的魏妙沁是不敢想像的。

  魏妙沁抿了下唇,再感受到荀銳探來的目光,心下更覺得惱怒,甚至那麼一瞬間,都想張口說,他恐怕不需要大夫了。

  偏這時閆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了:「元檀!大夫來了!」

  眾人忙分出一條路來,先讓閆焰領著大夫與藥童到了近前。

  魏妙沁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氣悶地閉上了嘴。

  大夫是杜氏為她請來的,醫術自然不會差,那大夫跪伏在荀銳的身旁,細心詢問,又細心查探了一番他身上的傷。

  魏靜遠忙轉過身來,雙手遮住了魏妙沁的雙眼,道:「元檀瞧不得,瞧不得!」

  閆焰也走到了魏妙沁的身邊來,道:「元檀膽子怎麼這樣大?這樣也敢圍過來瞧?快去坐下歇著,血腥味兒聞得多了,你又得頭疼了。」

  說罷,閆焰便伸手去扶魏妙沁。

  他們自幼一併長大,不過扶一下,自然算不得什麼失體統的事。

  只是剛扶上魏妙沁的胳膊,閆焰便感覺到如芒在背。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種感覺卻又立即消失不見了。

  閆焰也並未放在心上。

  魏妙沁生得好看,性情好,出身也高,又極得皇上的寵愛。京中喜歡她的人,實在如過江之鯽。

  興許是哪個愛慕元檀的人……

  閆焰一邊扶住了魏妙沁的胳膊,一邊道:「杜夫人還當是你頭疼又犯暈症了,倒是急壞了,好一番勸說,她才沒有跟上來。」

  被閆焰這麼一打岔,魏妙沁心上頓時一松,沒了剛才那種感覺了。

  魏妙沁忍不住笑道:「若是嫂嫂上來了,只怕頭一個先暈的就是她,到了那時候,大夫就得瞧兩個人了。」

  她由閆焰扶著越走越遠,背後那道目光自然也越來越遠了。

  回到桌岸邊,魏妙沁一下子就恢復了神色自如的樣子。

  其餘貴女倒是忙不迭圍了上來,先是問了她可有被嚇著,又紛紛拿出香囊等物,說是裡頭放的香料能安神靜氣,獻給郡主云云……

  等到說完了這些,方才有人道:「那位宋六公子摔得可厲害?」

  魏妙沁抿了下唇,還是答道:「不大嚴重。」

  那人鬆了口氣道:「若是出了人命,往後都不敢賽馬了。」

  旁邊又有人點頭,附和道:「若是真出了事,也著實可惜。方才那位宋六公子,一馬當先返回場中,實在英姿過人!」

  說話的姑娘只誇了這樣一句,便抬頭瞧了瞧不遠處站著的閆焰,然後忙閉了嘴。

  誰都知曉靜王之子與閆將軍的二子,都最為厭憎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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