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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濃,阮裳並沒有看見蘇少英眼中柔和,只淡淡點了點頭。
「勞煩。」
峨眉所有客房俱是與弟子單獨分隔開的。
一個在後山東面,一個在後山西面。
蘇少英在將阮裳送到地方後,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看了眼隔壁已經熄了燈的院子,那句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只是叮囑了幾句蠟燭茶杯在什麼地方,就只能在催促的鐘聲下離開了。
阮裳看出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她並沒有強人所難的愛好,於是便也沒有再問。只點了點頭就關上了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阮裳才明白蘇少英為何.欲.言又止。
峨眉每日清晨有金鐘鳴響,聽著撞鐘聲,阮裳推開門準備去外面看看,結果一出門就遇見了拿著劍也要往外走的西門吹雪。
這才知道,這人居然住在自己隔壁。
想著日後要下拜帖,阮裳面上微怔了一下就放鬆下來,主動打招呼:「西門莊主,也要出去練劍?」
阮裳學著昨夜蘇少英的稱呼問候。
此時天色剛明,山上霧蒙蒙的一片,西門吹雪認出這就是昨天那個蘇少英護送過來的女人,眉頭微微皺了皺。
她說的是也要出去練劍。
「你習武?」他冷聲問。
阮裳以為他也同自己一樣,遇見相同的劍客見獵心喜,於是拿出自己的小木劍,行了一禮,認真道:「我習劍已有數載。」
在阮裳原來的世界裡,劍客互相介紹是要表明一下自己段位的。
於是在行禮之後,阮裳舉著自己的劍,語氣鄭重:「時至今日,也算略有小成。」
就破碎了一次虛空而已。
西門吹雪原本在聽到她說習劍的時候神色就認真了起來。
他昨夜見過阮裳,看她氣息與常人無異,甚至還要更弱些,不然短短几里路,也不會坐轎子上山。
可是今日見她鄭重其事,西門吹雪也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看走眼了。
他握著手中的劍認真看向阮裳。
——直到看見她手中的小木劍。
空氣似乎也安靜了下來。
阮裳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沉默,還等著西門吹雪回復,誰知那白衣劍客只是神色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西門吹雪最後並沒有同意她一起練武的邀請。
他在沉默著看了阮裳一會兒後,冷著臉像昨晚一樣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阮裳一個人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他是什麼意思?
阮裳拿著小木劍一個人留在原地有些疑惑。
不過,對於這位愛吃水煮蛋的劍客的心思,阮裳只琢磨了會兒就放下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門吹雪已經走了,阮裳的劍卻還是必須得練。想到昨夜上山之時見到的一處空曠福地,阮裳眸光頓了頓,提劍離開。
蘇少英早起來找阮裳時,她人已經不在了。
擔心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被人欺負,蘇少英不由皺了皺眉,吩咐周圍弟子們立即前去尋找。
峨眉山上雖然戒備森嚴,但也並不完全安全。
蘇少英眉頭緊皺,剛準備離開就看見了清晨練劍回來的西門吹雪。
白衣劍客氣質冰冷,見了他後微微點了點頭。
蘇少英猶豫了一下,想到兩人畢竟住在隔壁,說不定碰巧知道呢。於是就在西門吹雪開門時,低頭詢問:「西門莊主可有見過住在隔壁的阮姑娘。」
擔心他想不起來是誰,蘇少英又微微提醒了一句:「就是昨夜那個天下第一美人。」
空氣突然沉默了下來。
蘇少英見他不說話,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問錯人了。
說不定西門吹雪根本不記得昨晚的人是誰。
他頓了頓正想著,就聽西門吹雪沉默了很久後道:「她去練劍了。」
「什麼?」
蘇少英沒聽清再問了一遍。
想起那柄閨房木劍和阮裳今早鄭重其事地語氣。
西門吹雪冷漠的臉上出現了抹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幾乎叫人看不清。
「她說她去練劍了。」
他在說完後就回到了廂房關上門。
蘇少英反應過來後,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精.彩。
阮姑娘去練劍?
要不是知道西門吹雪不開玩笑,他差點都以為自己今早沒睡醒。
阮裳並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形象有多嬌弱。
她拿著木劍屏氣凝神,整個人已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她的世界裡,修劍首先要修心。只有心劍修好,才能一發百應。
因此,來到這個世界後,阮裳每日在清晨都會先捫心自問一遍:
——破碎虛空後,今天的你後悔了嗎?
她這樣的模樣看著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在迎著日出賞花。
正好路過的陸小鳳目光微頓,不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兩撇已經不見了的鬍子。
金鵬王朝的事情讓陸小鳳焦頭爛額,他好不容易擺脫丹鳳公主,驚覺自己之前的推斷可能是錯的,便連忙趕來阻止西門吹雪。
從山西到蜀中,一路而來,陸小鳳整個人就像只泥水裡滾過的山雞。但好在他生的英俊,即使是狼狽也顯得風流可愛。
在進峨眉山門前得知昨夜獨孤一鶴正好身體不適,所以沒有比武后陸小鳳放鬆了下來。這才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時不時地欣賞一下峨眉山日出時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