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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放,「上次說的鴻鵠錄,在籩城行宮有孤本,這是禁.書,別的地方看不到,我帶你去,看完,你明日再走,好不好?」

  他低聲,「安平……」

  安平生氣,「那你走吧,別回來了。」

  他惱火。

  籩城行宮的藏書樓里果真都是些禁.書。

  這些書不適宜放在翰林院,也不適宜放在京中,但籩城行宮,是皇家休閒的場地,這裡的禁.書比想像中的多,大多是前朝孤本和言辭激烈的針對蒼月皇室的。

  鴻鵠錄是出自前朝舊臣之手,客觀描述了不少史料。

  宴書臣看得出神。

  安平亦在一側單手托著腦袋,小寐。

  忽得,聽到落鑰的聲音。

  似是藏書樓外的燈都熄了。

  因為是書齋,最怕走水,所以沒有人的時候,都是會熄燈的。

  一熄燈,周遭昏暗一片。

  因為這樓里存放的都是禁.書,所以並不在見光處,眼下正伸手不見五指。

  周遭突然黑了,安平也驚醒。

  「安安?」宴書臣小聲,他們是偷偷溜進來的,還是不能讓旁人發現,否則安平也忽被責罰。

  安平輕聲道,「等等,我記得有一處可以借光。」

  她是記得有一處暗格推開,會露出透氣的小孔,月光透過這些密密的小孔灑進來,似是忽得有了光。

  宴書臣笑笑,她是踩著凳子爬到了高處,伸手推開的。

  她朝他道,「我們是被鎖起來了,我小時候有一次來這裡看書也被鎖住過,要明日晨間才會有人來開鎖,開鎖的和清掃的不是同一批人,我們屆時溜走。」

  她是怕他擔心。

  他擔心的是她摔下來,「你慢一些。」

  他上前。

  她緩緩踩穩了下來,最後撲到他懷中,將他摁倒了去。

  宴書臣吃痛,但更怕聲音將人引來。

  「我們真要在這裡呆一晚上?」他問。

  安平嘆道,「鎖是外面鎖上的,出不去。」

  幸好是十一月,若是夏日,許是會熱死。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些悶熱。

  他緩了緩衣領,兩人靠坐在牆壁前的薄毯處說話,因為怕有人巡夜,聲音不敢太大,但似是許久未曾這般說過話了,似是也有說不完的話,越說越覺口乾舌燥……

  書齋中有些悶,她寬了外衣。

  再稍許,還是越漸悶熱,她沒有再說話。

  零零星星的月光照在她臉上,身上,亦在牆上投下影子。

  他在牆上的影子上,見她解開了衣領,而後又寬了一層衣裳,他低聲道,「你知道早些時候會落鑰的,可是?」

  他眸間淡淡,不去看她的影子。

  她聲音很輕,「是你後知後覺。」

  宴書臣沒有應聲了。

  月光下,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衣裳,只剩一絲綺麗。

  她坐到他跟前,月華清華落在她身上,他只得垂眸,「安平,我們二人算什麼?」

  原本就悶熱的角落裡,他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應看她,看他無法移開目光。

  本就年少,何處來得自持。

  他伸手擁上她,指尖觸上她背上光滑肌膚,他整個人眸間的熾熱似是被點燃,「回答我……」

  安平認真看他,雙手攬上他肩膀,額間亦貼上他額間,「我想日日同你在一處,看你讀書,看你寫字,再同你一道去別處遊歷採風,看你寫好多好多遊記,聽你炫耀你讀過哪些書。我想夜間枕著你的臂彎入睡,也想清晨在你身邊醒來,宴書臣,我想你做我的駙馬嗎……」

  他愣住。

  她已吻上他的雙唇,身子貼近他。

  「安安……」他似是眸間的清明快要熄滅,她順著他的衣領,找到他心間的位置,輕聲道,「宴書臣,這裡有我嗎?」

  他整個人顫慄,而後抱起她,月光落在何處,他便吻上何處。

  他記得那晚,她的每一聲嘆息,每一處皺眉;亦記得她的溫柔和蠻狠,還有咬上他肩頭忍痛;還有,她說日後生個女兒叫錦諾,錦者,美好也,諾,是承諾……

  他記得這一整晚的月光,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一路回家,似是同早前的心境都不同。

  仿佛路途的輕快里又帶了濃郁的不舍和想念。

  年關時候,他會想她在做什麼?

  正月初一禮佛,他也會想她在做什麼?

  卻唯有頭頂的一輪明月,天涯共此時。

  年後,他去平城看望姨母,在姨母家小住兩日,結果當日就在姨母家看書時用墨汁沾了餅吃,嚇壞了姨母,只有蘇錦在一側笑不可以死,「急功近利呀,二表哥,都吃上墨水了。」

  他眼刀瞥她,蘇錦忍俊,「書中自有黃金屋,還有顏如玉,宴書臣,你這吃的是黃金屋還是顏如玉呀?」

  他似忽得被人揪住了尾巴根兒,心虛嗆了幾聲,而後惱道,都要行不行!

  蘇錦嘆道,這麼嘆氣,小心噎到。

  當晚,他果真吃飯的時候噎到,蘇錦笑了他一整日。

  他在蘇家呆了幾日,而後同姨母辭別。

  臨行前一日,蘇家老夫人有意無意問他,家中可有給他安排親事。

  他嚇到,趕緊應聲,有心儀之人了,家中正在說親。

  老夫人遂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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