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為什麼 （二更）
福王府和黎家、揚家倒下的消息驚動了全城。
京城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權欲爭鬥的核心之地，從來不缺王侯將相、世家大族一夜之間傾覆的故事。但因為此次的主人公是德妃和福王爺，給人們帶來的第一反應就是震撼，大大出乎意料的震撼！
德妃啊，傳說中聰慧、高雅、深情、又勇敢的女子，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聖寵最長時間的妃嬪，誰能想像她竟然在還是太子良娣時就勾結福王策劃了刺殺太子的事件？刺殺太子未成，倒是弄掉了太子妃腹中的嫡子太孫，這樣了還不滿足，還借刀殺人，害得太子妃再也不能有孩子。什麼是最毒婦人心？這就是了。
至於福王，人們只能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或許該說皇子皇孫中就沒有不想當皇帝的？越說不想、看著越不像心懷叵測的，越是深不可測！
一時之間，街頭巷尾的老百姓多了一項樂趣，就是挑刺那些表面上最沒有野心、最無意於奪嫡之爭的王爺皇子們，想像他們將來某一天爆出「意外」的可能性，景王、平王、四皇子、五皇子都毫無爭議地上了榜，只因為他們平時「最不像」。
當然，對這些皇家貴人，老百姓可不敢指名道姓，都是以老九、老么、和小四、小五代之。
其實，不僅老百姓吃驚，皇上也是不可思議的。那麼多兄弟叔伯中，他誰都懷疑過，就是沒有懷疑過福王。因為這人從小就清高，最看不上歷朝歷代皇室中父子兄弟為一張龍椅血拼、以及君臣之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規則和關係。福王還是個十三四歲皇子的時候就說過，朝堂上沒有真情，沒有真話，研究那些人說的話比研究古董費心，還不如研究古董實在。
「你是怎麼做到的？」皇上眼神複雜地冷哼了一聲，「十歲多一點一直演戲到現在，不累嗎？」
福王：「……」這是什麼問題？是鄙視他虛偽做作麼？他以為皇上會問他為什麼呢。
皇上不問，可是他想說：「論正統，你非嫡非長；論外家，謝家算什麼？論才學，你亦平庸；其實父皇之前一點都不看好你，幾次都想廢了你，偏偏因為老和尚一句話就讓你娶了傳說中天生鳳命的潘瑩，還順利即位，憑什麼？」
「禪心大師也是你的祖父，他最疼的就是你，」皇上眉頭緊皺，「朕當年娶馨兒並不是因為她是鳳命，我七歲就認定她了。」
福王冷嗤了一聲：「最疼我？你信嗎？反正我不信。老和尚把我帶在身邊只是因為我太聰明而且爭強好勝，他一直懷疑當年對父皇下蠱的是母妃，所以對我也不放心，想要教化我，後來我不是就如他願了？」
皇上眯了眯眼：「可見祖父看得很準，揚太妃確實是對父皇下蠱的真兇，你也確實心懷叵測。」
福王：「……」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你覺得我虛偽，」福王冷哼了一聲，「你呢，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擔心尹詔功高蓋主，弄死了他又裝模作樣不肯定罪，眼見需要尹家在軍中的影響力，又開始對他的子女施恩，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就是這樣裝模作樣，才讓那些沒有頭腦只會打仗的武將死心塌地為你賣命吧？才讓潘瑩和英國公府傻乎乎地被你感動？你圖的不就是潘瑩的鳳命和英國公府的鷹衛嗎？」他鄙視地瞟了一眼站在皇上身側的潘家銘和蕭峰。
「切———」潘家銘冷嗤了一聲，「所以你太失敗了啊，裝模作樣了幾十年，也沒有人對你死心塌地，還只能用毒控制人心。好在你沒有真龍天子的命，否則滿朝文武都是身中劇毒的了。哇，想想好可怕，蕭峰你怕不？」
蕭峰很認真地點頭：「怕，不過老天不會讓這樣的人做天子。」
「你……」福王只覺心口一團腥甜之氣往上涌，他為什麼早沒想到毒死這個說話能氣死人的痞子無賴？他有理由相信，這次的事情都是鷹衛搞出來的。
他不想再理會潘家銘，還是將矛頭指向了皇上。他都要死了，當然不能讓老三心裡舒坦，心安理得。
「你知道尹詔那時候為什麼不願意進宮去向你解釋嗎？，所以才會被人以抗旨不尊的理由射殺？」
「為什麼？」皇上果然跳了起來，這是他一直糾結和想不通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福王搖了搖頭，「我查了好久還沒查出來。」
皇上：「……」好想打人怎麼辦？
「但是我猜，同老和尚口裡那個真命天子有關，就是那個所謂胎死潘瑩腹中、又投胎到麗貴妃肚子裡的真龍天子。」
「廢太子？」潘家銘忍不住脫口而出。
「應該不是那個，」福王撇了撇嘴，鄙夷道，「你覺得真命天子能那麼蠢嗎？誰說的話都信，就差自己挖坑將自己埋了。當時他抱回來的時候，本王就懷疑了，我們歐陽家的人就沒有一個額頭那麼低的。小時候還說沒長開，可是長大了也不見有變高。」
「裝神弄鬼！」潘家銘冷哼道，「以前從來就沒聽你提起過。」
「我為什麼要提？狸貓換太子不是更好？真命天子失去庇護，能不能平安長大都不知道，天子不就可以換人做了？」
皇上、潘家銘、蕭峰：「……」
福王用戴著鐵鏈的手拂了拂落在額前的頭髮，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總算憋到了他們！
「我猜的哈，」福王繼續道，「應該是尹詔有了真太子的消息，但是證據不足他又不能確定，畢竟那個孩子留著前朝皇族的血嘛，也不知道這些年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如果老和尚沒有安排好就死了的話，尹詔一旦有一絲懷疑，他對你又那麼忠心，恐怕就會顧忌多多了，既擔心被前朝餘孽利用，又擔心有人要害真太子，還要擔心證據不足讓你懷疑他的居心……哈哈，所以我說那種人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