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摔馬
寧家山莊的跑馬會無疑是近期最讓人關注和八卦的一件事，誰誰誰最漂亮、誰誰誰在買了整個鋪子裡最貴的一件華裳在跑馬會上張揚、誰誰誰又在跑馬會之後的宴會上秀了一吧餘音繞樑三日的琴技……從會前到會後，大街小巷裡真正是大道、小道消息不斷。
然而最讓人嘖嘖感慨的還是慶元侯府嫡女秋嫣然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的事。你說這姑娘得有多悲催啊，前一刻還以一身耀眼絢麗的騎馬裝和精湛熟練的騎術大出風頭，後一刻就毫無預警地從馬上摔了下來，還被馬蹄子踩踏在膝蓋上。不是說騎術了得嗎？不是說那匹名叫什麼「赤焰」的棗紅馬是陪伴了秋姑娘多年的好朋友，最通人性嗎？
知若聞訊也是大吃一驚：「摔馬？是如秋動的手腳？」她前世是見過秋嫣然跑馬的，騎術確實很不錯，又是養了多年的熟悉無比的坐騎，如果沒有人刻意做什麼，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莫忘點頭：「應該是。我特意命人盯著如秋，她讓人采了許多香芸草，碾出汁，將絲線放在裡面泡了一天一夜，秋嫣然那套騎馬裝就是用那些浸泡過的絲線縫製和繡花的。」
「香芸草？」知若連聽都沒聽說過，「是什麼？有毒嗎？」
莫忘搖了搖頭：「毒倒是沒有毒，還是一種秘方，用來使絲線色彩更加奪目，繡出來的花色更加流光溢彩，繡品上還會留下淡淡的香味。只是，香芸草的氣味若是同蘭香混合，對馬卻是一種刺激。會讓馬失去控制狂奔。」
「蘭香？」知若眯了眯眼睛，「這個季節應該沒有蘭花，秋嫣然那日用了蘭花香味的香膏？」呃，她記得前世的秋嫣然喜歡濃烈香型的香囊、香膏什麼的，今世轉性了？
如春卻是反應過來了：「姑娘，不是說那嬌顏七香變換的幾種香味中時間最長的就是蘭香？」現在嬌顏七香，呃。迷蝶七香。那麼火熱，作為東家姑娘，秋嫣然還能不先用上？
確實啊。以前柳芸身上就經常是清幽的蘭香，知若恍然大悟，這如秋還真是個有膽有謀的呢，難怪不甘心低伏於前世那個天真不知世事的自己之下。
知道如秋要破壞秋嫣然的好事。知若也好奇過她會做什麼。想來想去，以如秋能掌控利用的條件。無非也只能是在衣服上動手腳，讓衣服不是時候地開裂什麼的；或者讓人將秋嫣然已經同丁家傻子定親還意欲色誘潘世子的八卦消息先播散出去……
沒想到，人家如秋不但下手更狠，還是採取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技術手段。比她能想到的那些高明多了，這是存心準備讓秋嫣然不死也去去半條命啊！
不過，那個什麼香芸草應該沒有什麼人知道吧？
「據我所知。香芸草在北方這邊比較少，主要生長在南邊邊境番族人聚居的地方。所以這裡的人知道香芸草的極少，懂得那個秘方的人更少，至於草香同蘭香結合產生的奇效，可想而知，就更是神秘了。」莫忘似乎知道知若的疑問，先開口解釋道，「莫名也只是覺得如秋不會無緣無故弄那些草，一時好奇，就拿了一株回來。巧的是，那日我拿著這株草問張叔他們誰認得，正好被阿秀給瞧見，還一臉驚喜地問我莊子上這香芸草多不多？」
「阿秀認得香芸草？」知若問道，也是，阿秀善繡，因為認得香芸草，且知道香芸草秘方，所以看見香芸草才會驚喜，「那麼，草香的事也是阿秀說的？」
「是的，」莫忘道，「阿秀曾經看見小六子他們在後山那邊溜馬，就提醒我說，香芸草的香氣同蘭香混合，會令馬受刺激，這是她姨娘在教她秘方的時候特意提到的。」
讓刺繡更加艷麗的秘方？知若明白了，如秋的娘曾經是將軍府技藝最好的繡娘，好像也就是南邊的人，應該是她娘留給她的秘方吧？是了，前世，進了慶元侯府後，如秋的繡技似乎更加精湛，難道就是因為慶元侯府剛剛好有北方較少見的香芸草？
如春聽呆了：「如秋這是殺人不見血啊！太可怕了！」曾經朝夕相處的姐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雖然一向就心眼多，但真是沒有想到，如今如此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的繡姨娘這會兒正淚流滿面地坐在仍然昏迷的秋嫣然床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是說二姑娘的騎術很好嗎？不是說有好多人在那嗎？怎麼眼見我們二姑娘摔了也沒有人救助？爺，你不是也在嗎？是不是有人因為嫉妒故意使壞啊？」真是的，怎麼就沒摔死呢？被馬蹄子踩了竟然只斷了左腳，這賤人也真是命硬！
「本來好好的，也不知怎麼回事，都開始減速要停下來了，那赤焰突然發瘋起來，當時離最近的潘世子正在同他的小廝說話沒有注意到。」秋逸然也是一臉頹然，「寧老太爺馬上讓人檢查了現場，沒有任何異常，赤焰也請西山馬場的專業郎中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被下藥之類的跡象，說是畢竟是牲畜，或許是突然不舒服什麼的。」
繡姨娘拿起帕子抹淚，遮去了眼裡的得意，下藥？鐵刺？她可沒這麼傻，那些都是有跡可尋的好吧？
秋太夫人不耐道：「我早就說了，這季氏母女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們偏偏不信，還指望她攀高枝，現在怎樣？又給我們秋家丟臉了吧？好在這死丫頭命硬，沒有大礙，郎中也說了腿可以養好，否則，丁家那邊可就從親家變仇家了！哼，我說什麼了，這丫頭就沒有那個福分，心再大，也要有那個命才行不是？她的運數早都被她那個娘折騰光了，人家丁家能看上她已經是她的福氣了，還是託了我這個老太婆的福。」
如果秋嫣然夠乖巧夠聽話，她也希望這個孫女能攀上潘世子攀上皇后，將來幫襯秋逸然和秋家，但這小賤人一向同她不親近，自季氏去了家廟後，更加乖張，定親後甚至對她和秋家產生了狠意，這樣的秋嫣然越發達，只會讓她越不安，將來還不報復於她？還不如嫁去丁家，一個傻子的媳婦，即使撞了大運能生下一男半女，也只能圖個衣食無憂而已，能有什麼倚仗，還不得巴著娘家，看她這個老祖宗的臉色？
秋老侯爺看了看床上一臉蒼白、仍然未醒的女兒一眼，嘆了一口氣：「母親，嫣兒已經這樣了，您就不要說那些話了，讓她聽到心裡難受。」不過這個女兒也真是夠衰的，赤焰可是她騎了四五年的馬，怎麼好好的就突然發那麼一陣子的瘋，摔了她後一直到現在又都是好好的了。
命！或許這就是嫣兒的命吧？秋老侯爺嘆道：「母親，嫣兒這樣，不如讓季氏回來照看吧？」除了季氏，府里恐怕沒有誰會無微不至地照顧秋嫣然。不管怎麼說，秋嫣然都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唯一嫡女。
秋太夫人皺了皺眉，不過想到郎中再三強調的「一定要小心照顧」，「萬一出什麼差錯，極可能變成跛腳」，也沒法說不，丁家要面子，已經有一個傻孫子，肯定不願意再娶一個跛腳孫媳婦不是？「罷了罷了，也不要說我這個做祖母的不心疼孫女，讓她娘回來照顧她吧！不過這還不到一年呢，就這麼放過季氏，只怕傳到京城不好。季氏回來後不能管家，就只能在她自己院子和嫣兒的院子裡，其它什麼地方都不能亂走，也算是禁足吧。」
秋老侯爺對這點倒是沒有反對，確實，一年不到就完全取消處罰的話，即使有照顧秋嫣然的藉口，也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