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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我們家寶寶兜不住秘密——久仰。」丁儷抿著唇笑,她似乎很無所謂這段愛情,也許是寬容,也許根本不把奚山放在眼中。

  池念一拉她的衣角,試圖阻止丁儷更多陰陽怪氣。可效果有限,他只得轉過頭,匆促地朝奚山解釋:「奚哥,她也是剛到……」

  奚山心裡有數,給了他一個「沒事」的眼神。

  「我訂好酒店了。」丁儷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走在了兩個人前面,「本來有人來接的,但這不是剛好嗎?寶寶,你有沒有車呀?」

  池念猶豫一拍:「開了車,但是……」

  「我送您。」奚山說。

  他話音剛落,池念立刻交出車鑰匙,然後一閃身,挨在奚山身邊。旗幟鮮明,讓他得到不少安慰。

  丁儷大約雷厲風行慣了,哪怕不知道車停在哪兒,也踩著高跟鞋走在他們的前面直接往停車場去。她在,奚山不太敢和池念親密,宛如他們剛牽手,會立刻被對方發現逮個正著——其實逮個正著也沒什麼,但奚山不想讓池念陷入尷尬。

  才剛壓下擁抱池念、親吻他的衝動,抄在衝鋒衣兜里的手被隔著布料戳了戳。

  奚山側過頭,池念目不斜視,抿著唇,用幾乎淹沒在機場嘈雜的音量說:「我真不知道她要來……」

  「行啦。」奚山安慰似的,手肘一碰池念的胳膊。

  「回頭跟你說吧。」池念悶悶不樂。

  他動作不能太大了,只得用胳膊肘碰一碰池念,讓人放寬心。

  對奚山而言,見到丁儷,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兩個人的關係才剛剛確定,沒有迎來穩定過渡期,他就被迫將一個不怎麼整齊的自己暴露在丁儷面前,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省去了彼此裝腔作勢的程序。

  重慶冬日,夜晚漫長又濕潤。

  黑色豐田大約不是丁儷坐慣的車型,她在後排四下掃了一眼,拿起宜家鯊魚墊在腰後,勉強維持住了臉色。這副表情與肢體語言,奚山從後視鏡看了個大概,他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這會兒全沒了。

  丁儷來者不善,渾身上下都透著對兒子這段「戀情」的不滿意,恐怕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評價。

  池念在副駕駛也感受到車內幾乎冷凝的氣氛,他乾笑兩聲,不顧被安全帶捆著,抓住座椅往後探身:「媽,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宵夜?」

  「我減肥呢,寶寶。」丁儷笑得溫柔而大方。

  池念像模像樣地說:「太遺憾了……那我們先送你去酒店,我本來就打算今天先和奚哥搓一頓燒烤的。」

  丁儷表情紋絲不動地改口:「不過來都來了,客隨主便吧。」

  她和奚山居然有差不多的口頭禪,說得無比順暢。奚山一邊開車,一邊勉力壓住唇角的笑——那句話讓丁儷從高貴、雍容的殼子裡掙脫出一點個性,比先前不帶溫度的問好更讓他親切。

  穿過夜色,錯落樓房編織出星星點點的光,宛如某部文藝片的片段。

  丁儷定的酒店在南岸,離南坪商業區不遠,高層房間能看見整個渝中和長江江景。池念幫她拿東西上樓,奚山就在酒店大堂等。

  他隨意找了個地方坐,對著酒店光可鑑人的牆壁照了一下,自己臉色正常,隨手捋了一把前額的頭髮。

  一路上,丁儷並沒有說太多話,在後排坐得筆直,偶爾抓著手機發了什麼消息。當著母親,池念不好和奚山聊天,哈欠一個接一個,最後乾脆歪在副駕駛睡過去了。

  可就算這樣,奚山也能看得出,池念和丁儷感情應該很好。

  丁儷「不計前嫌」地親自來了重慶,見到兒子的所謂男朋友也不立刻撂臉子,還心平氣和地接受他們的夜宵邀請——雖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像守在校門口抓早戀的監督員。

  奚山自小就處不來太過親密的關係,他在父母之間,不像個被寵大的孩子,反而像旁觀者,自行領會「愛」的含義。

  過去二十多年,奚山與父母的裂痕一點一點地被他親手越撕越深,時至今日,哪怕表面過得去,要完全修復也並非三日之功。他沒想過積極地改變什麼,平常也不太在意。只是看見池念和丁儷,才想,「原來感情好的母子是這樣的」。

  感情好的母子,鬧了能流眼淚的矛盾,冷戰半年,誰也不理誰,可他們的矛盾仿佛海面的一層泡沫,風一吹,便小了一大圈。

  等到哪天,彼此放下心防好聲好氣地談一談,很快又能裝作無事發生。

  這種「無事發生」,奚山沒體會過,他只有因為一點芝麻蒜皮被計較到現在的人生。不對比時覺得無所謂,這會兒看見了……

  有點兒失落,還有點兒心裡不平衡的委屈。

  奚山沒時間咂摸突如其來的惆悵,池念很快和丁儷下樓來。電梯門打開,丁儷依然強勢地走在前面,臉色卻有了幾分緩和。

  「久等了,你們說的那家燒烤在哪兒?」

  丁女士要赴燒烤宴,換了套不那么正式的穿著,外套也從挺括大衣變成了鵝牌羽絨服,戴了頂毛線帽,配著那張和池念相似、又因為保養得宜而不顯皺紋的臉,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小了十歲都不止。

  在樓上,她和池念不知經歷了什麼交流,這次坐進車裡,丁儷一改方才的禮貌疏離,主動打開了話匣子:「我上次來重慶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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