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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的樂趣,便在於這些意外和驚喜。

  「我如果不認可,你現在已被下了大獄了,」唐挽含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沉住氣,時機還未到。」

  楚江臉上瞬間有了光亮。他切切望著唐挽,問道:「老師以為何時才是時機?」

  「這個啊……」唐挽抬頭,指了指頭頂青天,「天機不可泄露。你只管等著瞧就是。」

  唐挽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說道:「對了。如果有一日我身陷囹圄,你可記著要來看看我。」

  楚江一怔,未解唐挽話中深意。再想詢問卻來不及了,唐挽的身影已消失在宮牆弱柳之下。

  今日是五月初五,家家戶戶焚艾驅邪。這半年來,唐府小災不斷。先是莞兒意外落水,纏綿病榻三個月,好在性命無虞。後來又聽說唐翊在講學的途中墜了馬車,也是差一點就要坐一輩子輪椅。兩個孩子接連出事,凌霄都急出了白頭髮。正逢端午節,便拉著唐挽去雲間觀進香祈福。

  回來的時候已近傍晚。馬車在府門前停下,門房裡當值的小廝紛紛出來迎接。唐挽先一步踩著腳凳下車,忽然從門口石獅子後頭躥出一個人來。

  「唐首輔!」

  眾人都懵了。還是雙瑞反應快,大喊一聲:「給我摁住!」

  小廝們七手八腳將人按在地上。那人也不掙扎,只是高聲叫道:「唐首輔!您就回答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就好!」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此時凌霄也下了車來,高聲喝道:「哪裡來的小毛賊,也敢在首輔門前撒野。雙瑞,送到順天府去!」

  「是,夫人!」

  「等一下。」唐挽想起來他是誰了。

  劉思義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土,沖唐挽咧嘴一樂:「首輔大人,又見面了。」

  唐挽搖搖頭:「你何必呢。」每次不是翻牆就是遁地,搞得這麼驚心動魄。

  「只要大人回答我一個問題,怎麼都行!」

  「公子,您可別搭理他!」雙瑞急急說道。上回這人作的妖他還記著呢。

  唐挽瞥了劉思義一眼,側身扶了凌霄,往大門走去。

  「唐首輔,你是男人嗎?」劉思義高聲喝道。

  這句話帶著罵架的氣勢,在場的小廝們都愣了一愣,想不通自家老爺和這人到底有什麼恩怨。唯有凌霄和雙瑞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唐挽沒有說話。凌霄迅速給了雙瑞一個眼神:「打出去。」

  兩個小廝上前架著劉思義的胳膊往外拖。劉思義兩腳蹬著地面,死死地盯著唐挽的背影,高聲道:「首輔為什麼不說話?各家京報都已得了消息,瞞不住的!只要您說一句,天華京報定然會為您闢謠。首輔您說話啊!」

  唐挽豁然轉過身,眼中明滅不定。凌霄拉住她的衣袖,對雙瑞道:「這人瘋了,送到順天府去,快!」

  「鬆開他。」唐挽開了口。

  小廝們停下動作。劉思義終於掙脫開來,伏在地上喘著粗氣,道:「唐首輔,承認自己是個男人,有這麼難麼?」

  唐挽淡淡一笑,道:「不難。我只是不想說。」

  唐挽轉身而去。唐府眾人也紛紛離去,空曠的長街上只剩了劉思義一人。他雙手撐在地上,漆黑的雙眸倏然閃過一道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凌霄追著唐挽走入書房,「那人如何會知道?你剛才為什麼不乾脆抓了他!」

  「聽他剛才的話,應該也是聽人說的吧。想必全京城的私報行都已經知道了。」唐挽華亮一根火柴,點燃桌上的油燈。她的手很穩,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怎麼會……消息如何會走漏?」凌霄跌坐一旁,喃喃道。

  唐挽將燈罩扣上,淡淡道:「紙不包火,綿不藏針。」

  「難道是府里又出了細作?」凌霄霍然站起身,「不行,我要清查上下,非得把細作找出來!」

  她說著便往門外走。唐挽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眸光一派沉靜:「夫人,稍安勿躁。」

  凌霄望著唐挽淡然的雙眸,蹙眉道:「你……早就知道?」

  唐挽含笑搖了搖頭。事發突然,她如何能料得到?她的淡定,是因為她早有準備。

  打從她踏入官場的那一天起,就時刻準備著這一天的來臨。

  「這些年,你辛苦了。」唐挽對凌霄說,「上上下下,里外操持。三十年朝朝暮暮,你敬我護我,一如當初。人|妻之職,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凌霄鼻子發酸:「你說這些做什麼?」

  「也是時候了,別再為我擔心,」唐挽道,「前些日子莞兒說想回琅琊。不如你送她回去把。」

  凌霄眸光一凜:「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你。」

  唐挽笑道:「你也不必想得那麼嚴重,一句莫須有的謠言還傷不到我。你和莞兒都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我擔心有人在你們身上作文章。」

  這話說的有理。唐挽是堂堂內閣首輔,朝中根基深厚。就算這謠言散布出去,有沒有人信都未可知。

  「你知道是誰做的?」凌霄問。

  唐挽含笑點了點頭。

  凌霄頓時鬆了口氣。她跟在唐挽身邊這麼多年,對這人的行事心裡有譜。唐挽雖不擅於先發制人,可只要她有了準備,就未曾輸過。自己和莞兒留在這裡,也許真的會給她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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