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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裡有些擔心,公公畢竟年紀大了, 萬一有個山高水低, 霍興華作為兒子肯定後悔。她不想他有遺憾,可這種事兒得他自己想明白。否則,就是她強押他去, 父子倆也會不歡而散。

  哎……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養兒方知父母恩,也許等哪天他當了父親,才能理解自己的老子。

  伸手摸摸肚子,結婚幾個月了一點兒動靜都沒。她自己心理年齡不小,其實也很盼望一個小可愛的到來。

  長的像他,還是像自己?或者是兩人的結合體。不論他是什麼樣子, 他都是他們的心肝寶貝。

  窗外,陰沉的天氣開始飄雪。北風夾雜著白雪, 在空中打著旋兒緩緩落到地上。院兒里的一個笸籮被風吹得飄了起來,「碰」的一聲撞到籬笆後掉在了地上。

  她出門去撿那個笸籮,遠處傳來男人尖利的呼救「啊……救命……你這死……啊……」

  呼救聲尖銳刺耳,聲聲哀嚎好似面臨生死威脅。離得近了還能聽見「碰, 碰」的撞擊聲。

  沈禾腳下加快,很快轉過視線盲區,眼前的一幕讓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眸。

  前方的道路旁, 毛驢拉著車子偏向了一旁,車子卡在兩顆樹中間,坐在車轅上趕車的施二旦被卡在車板和高大的楊樹中間。

  前頭拉車的毛驢一前一後的來回挪步,致使他剛離開大樹,後背就狠狠的撞上了車欄。緊接著剛離開車欄,前胸又緊緊的撞上大樹。鼻子被撞出了血,想要緩和衝擊的雙手也已經破皮,鮮血浸濕了雙掌。

  膝蓋有棉褲的保護,但一下下狠狠的撞擊,估計也會青紫紅腫。毛驢就這么小幅度的來回後撤前進,將施二旦困死在車轅和大樹中間。讓他前不能進,後不能退,只能被動的承受這一次次要命的撞擊。

  毛驢牙關緊閉,大大的眼睛裡閃爍著狠戾的光芒。仿若仇恨的使者,終於握住了復仇的寶劍,要與對方不死不休。

  它眼中的仇恨和堅定讓沈禾心驚,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這施二旦平日裡到底如何虐待它,才讓它不顧自己與人類之間力量的懸殊,找此機會將他往死里弄。

  將自己的主人弄死,人們還能放過它嗎?如此桀驁不服管教的牲口,估計會被買到煤窯累死,或者被人打死吧。

  施二旦看到她焦急的喊:「快幫我……拉住這死畜生。」

  沈禾撿了跟雜草,幾步上前拉住毛驢。這傢伙的嘴角已經被韁繩勒出了血,卻依舊不願放過施二旦。被她拉住了還扯著身子朝前,又一次的將他撞到了樹上。

  「哎呀……媽呀……」

  施二旦的手拉著韁繩,想幫沈禾一起控制這畜生。結果,這傢伙居然不懼嘴裡的嚼子,又是一次死命掙扎,他冷不防被撞到樹上,額頭原就流血的傷口再次與粗糙的樹幹親密接觸,尚未凝固的鮮血順著臉頰蜿蜒而下,看著可怖的很。

  沈禾也急的皺緊了眉頭,這毛驢並不亂踢亂踏,一副冷漠要置他於死地的樣子讓人害怕。

  沈禾當機立斷一手拉它往後,一手趁機將施二旦從夾縫中拽出來。然後開口安撫它的情緒。

  「好了,好了,別生氣,有什麼委屈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毛驢沒吭聲,默默後退幾步將車子倒出這個窄小的樹旮旯。轉頭望著地上的施二蛋依舊滿目怒火。

  施二蛋此時也緩過來了,男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隨手撿起跟樹枝就朝毛驢抽了上去。

  「死畜生,敢算計老子,老子今兒不打死你難出心頭惡氣……」

  毛驢看他脫困,已經做好承受怒火的準備了。平日裡他欺負毆打它還少嘛。如今它居然敢往死算計他,它會被打死也說不定。

  習慣性的張開嘴,身上一痛它就叫喚,蹦躂著叫喚能緩解疼痛,它每次都是如此忍受的。

  結果,這預想中的棍子沒落到它身上,居然被剛才給這個壞傢伙解圍的女人給拽住了。

  「你幹啥?」

  施二旦怒氣衝天,對著沈禾怒喝。一瞬後才想起來,剛才多虧人家給他解圍,否則他無法動彈,只能任這死畜生欺負暗害。

  「這死畜生敢暗害主人,我今兒不打死它,我……」

  此時,離此地最近的吳老六也出來了。看他沒事,開始嘲諷:「這傢伙專檢那緊要時刻給你掉鏈子,之前就逼著你跪了好幾回了。你咋不長記性,土改了,居然將它買回了家,你這簡直就是鬼迷心竅。今兒要不是沈禾,你這一百斤得折在這兒了。」

  施二旦聞言更加氣憤,又要伸手去抽打毛驢。被沈禾再次阻攔。女孩右手一動,他都不知怎麼回事,手中的木棍已經到了她手裡。

  「什麼鬼迷心竅,就是貪便宜。這頭毛驢已經十多年了,平日裡名聲不好大家都不願要,你買它的時候不計較它不聽使喚,如今就算將它打死又有何用。

  何況,要不是你平日裡老是鞭子侍候,它也不會如此。」

  沈禾的話擲地有聲,明里暗裡都在為這頭不會說話的畜生辯解。施二旦卻根本不當回事,脖子一梗冷哼開口。

  「就是頭畜生,老子想怎麼教訓怎麼教訓。馬、騾子、都不少挨打,怎麼都挺好使喚。」他恨恨的指著一旁的毛驢「就它壞了心腸,暗害老子。老子今兒不打死它不足以平怒火。」

  男人說著話,到處尋找他的鞭子,又要準備開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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