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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安是識字的,葉煊幼時是見過不少次的,那字就是這樣歪歪扭扭的不怎麼好看,原因是因為泰安習慣用右手拿刀殺人,他右手力氣很大用不好筆,所以只用左手寫字。

  後來葉煊也了解到,泰安的左手字都是被他娘親硬逼著學的,後來他娘親離開後,泰安就不怎麼寫字了,因此他不管長多大,認識多少字,自己寫的字依舊都是這麼丑,一般人是模仿不出來的。

  葉煊看著沉默了許久,「下毒的,是泰安?」

  謝玉舒驚駭了一下,在葉煊沉靜的眼神里,趕緊搖頭,他將手裡的合起來的紙遞過去,道,「泰安只是傳遞消息之人,未曾下毒。」

  「……原來如此。」

  葉煊想起泰安跟著黃莽一夜未歸,想起春獵上幾次離開,想起泰安在皇宮的神出鬼沒。

  其實自己是知道泰安跟馮子健之間一直有聯繫這件事的。

  葉煊的視線落在桌上那瓶神藥上,突然就知道這個藥瓶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了。泰安能偷黃莽一次藥,自然也能偷第二次第三次,又或者當初偷了就沒還,他賭這瓶藥能保住良妃的命,可良妃沒有用——不,或許,這瓶藥根本就沒有到良妃手中。

  因為良妃如果有這瓶藥的話,在封月以死胎的名義出生的時候,她就會拼一把,將藥給封月服下,封月如果真的吃了那顆藥,以他當時糟糕的身體狀況,就算是能活過來也會直接被補死。

  封月還活著,就證明良妃沒有藥。

  「子煊。」謝玉舒心疼的看著沉默不語的葉煊,上前抱了抱他,將他眉心的褶皺撫平。

  葉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伸手捧起謝玉舒的臉,在他眼尾的紅痣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每次我遇到這種事情,你總是在我身邊。」兩人額頭相抵,葉煊沉著聲音說這話,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還好,你還在。」

  謝玉舒閉著眼睛在他掌心蹭了蹭,鎮重而溫柔的道,「七殿下,我在。」

  他沒有叫他陛下,也沒有叫他子煊,而是叫他七殿下,一如多年前那個雨夜,他舉著傘在宸嬌殿前,眼裡倒映著少年蒼白的臉孔,滿心滿眼都是心疼。

  謝玉舒還是那個謝玉舒,自走近他心裡就從來沒變過,越是溫柔,葉煊越是不願意放手。

  他像是一隻被族群驅趕而出的惡狼,想剖開自己所有的腐爛和傷口,藏起自己的尖牙利爪,用可憐和眼淚,捆綁住這個一時心軟而停駐腳步的好心白貓。

  「玉舒。」葉煊用力的抱住謝玉舒,將眼裡所有的暴虐情緒都掩藏進黑憧憧的眼底。

  木盒裡面的信件,都是馮子健和各路人馬來往的憑證,其中所揭示的兩件事情,都足以將馮子健罷官下獄。

  一,是越貴妃李歲安的身世,她並非李尚書之女,而是渤海一族上一任國師李崇海的女兒之一,李崇海死於渤海王族黨爭之亂,僅剩一女封郡主,本與現任渤海王有婚約,因王族戰亂不知所終,有傳聞已戰死,亦有傳聞被長公主收為己用。

  證據就是國師李崇海信仰巫族,自幼給女兒餵毒藥浴,想將女兒培養成毒人,其血含有劇毒。

  二,則暗指馮子健有混淆皇室血脈的嫌疑,沒有什麼證據,也就是提了寥寥幾筆,無一不指向永壽宮的昭王。

  葉煊看過之後斷定,「兩份證據出自不同人之手。」

  謝玉舒也發現了,「這些都是陳年信紙,唯有這一封是做舊的,雖然手藝不錯,但紙上帶有淺淡的藥水味,摸起來也有種被火蠟燻烤過的感覺,而且,這封信紙材質也不一樣,太薄了。」

  第71章

  不管這些證據其中的真假, 都已經足夠論罪而處了,滿門抄斬也不是沒有可能, 甚至還可能得一個不包庇不徇私大義滅親的名聲。

  葉煊卻將東西收起來,沒有就這麼宣揚下去,反而是引而不發,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謝玉舒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麼,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這其實是葉煊能給馮子健最好的結局。

  謝玉舒對馮子健的觀感很複雜,初相逢,馮子健領三十萬兵馬壓境,用武器無聲逼迫葉煊登基, 不苟言笑的面容和滿身肅殺的氣息,讓他忍不住皺起眉繃緊背脊, 不由自主的產生被野獸盯上的危機感。

  其後朝堂對立,馮子健又與葉煊鬧得不可開交,尤其是登基大典上那些北戎刺客, 是混在馮子健軍隊裡進的城。便是葉煊什麼都沒透露,謝玉舒也猜得出來, 沒有馮子健的首肯, 哪有沙子能迷了他的眼呢。

  謝玉舒一方面理解馮子健隱忍多年的憤懣和艱辛, 一方面又對曾經救國救命的戰神卻成為勾結敵首的內奸而感到失望和難過,而且, 馮子健連親侄子葉煊都不放過, 為了不讓他登基, 推動安排刺殺!

  可是後來接觸中, 謝玉舒又發現馮子健在朝中看似張狂,實際上卻並未攬權濫權,謝玉舒作為百官之首的相國,和馮子健都有監國攝政之權,謝玉舒觀察了許久,本以為馮子健會藉機擠壓他的職權,到頭來卻發現,率先提出交還監政之權回歸皇權中央的,居然是馮子健。

  而且這半月,他和馮子健及其手下相處的多,在黃莽等人的口中,所形容的那個馮子健,除了表情越發少了之外,內里還是跟多年前一樣,是一個忠君愛國俠肝義膽的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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