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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公主葉靈落水後,高燒昏迷了三日,醒來後也一直做惡夢,太醫說是驚懼導致,皇后就這麼一個女兒,心疼的一整個壽宴眼睛都是紅的,也沒有精力去追究其他,一散宴就往自己宮裡走。

  葉靈恐水驚悸的症狀越加嚴重,時常夢見自己溺水,夢裡有水鬼,皇后驚疑不定,鋌而走險找了李尚書,弄了幾個和尚進宮念經驅邪,老和尚不管用,她又想找道士,鳳儀宮中的動靜實在太大。

  皇帝慍怒不已,以前朝宗教禍國之事駁斥,太后從中周旋,念皇后一片慈母心腸,最後只不痛不癢的罰了七日禁足,將那些和尚道士關進了地牢,只是朝中對宗教打壓甚重,聽聞連普陀寺的香火都快要斷了。

  太后壽宴過後一連半月,皇帝不是在乾元宮歇了,就是宿在洛華宮,皇后犯戒在前,太后心中不喜也不好說些什麼,宮妃們也不敢置喙。

  只是禍國妖妃重新盛寵的謠言到底甚囂塵上。

  國子監照常上課,謝玉舒大抵病的很重,一整個月的課程都由趙允升代上,皇后之事出後,皇子公主們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觸眉頭,國子監難得湊齊了學生,連清晨的朗讀都整齊了不少。

  謝玉舒病好了之後,也沒來國子監,而是被陛下派去隨大皇子修復文書。

  上完文課之後,葉煊還要去隔壁演武場上武課,教武課的是禁軍都統,葉煊剛來,又表現出什麼都不會體力還很弱的樣子,於是——別人騎馬射箭,他在扎馬步;別人分組對練,他頂著水碗踩梅花樁;別人與禁衛軍蹴鞠比賽,他學著基本功還得當便宜裁判。

  外功的基礎功太累人了,葉煊縱使有內功傍身,也依舊覺得渾身酸痛,每天回到文淵殿只想倒頭就睡,澡都是泰安拿樹杈子當武器逼著他去洗的。

  這樣一來,皇帝雖宿在洛華宮,葉煊見他的次數卻不多,倒是省的去猜測煩悶。

  如此又過一月,京都入秋,葉煊再度見到謝玉舒,是在太醫院。

  黃莽無事可做,來演武場搶了衛都統的職務,非要來教導他們,還是自縛雙手的一對一車輪對練,美其名曰增加實戰經驗。

  衛都統每天都在水深火熱中,也是想要教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是自己不敢,如今有個大老粗送上門來,自然樂意之至,退到一邊說是當裁判,實則是看熱鬧。

  宮裡的皇子皇女都細皮嫩肉沒吃過苦頭,練功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合起來都不一定能打贏黃莽一隻手,除了出其不意的三公主外,其他人等均負傷慘敗,還受到了黃莽無情的嘲笑。

  葉煊沒有動用內力,單靠這近來學習的外功與黃莽周旋,在要受傷的關鍵時刻退出戰場認輸,因此只有手肘有些擦傷,不似四皇子、五皇子那般狼狽,甚至還獲得了在場第二的高分。

  黃莽叉著自己的粗腰,笑聲如震雷,將御馬監的黃維仁都驚了出來看熱鬧。

  就聽他道,「你們這一群加起來還沒有俺軍營里六七歲的小娃兒經造!太弱了!」

  五皇子不服氣,瞪著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黃將軍辱煞我也,六七歲的奶娃娃怕是連劍都拿不穩!」

  「對啊,他不拿劍,他拿匕首。」黃莽不知道想起了誰,滿臉的絡腮鬍遮擋了臉上的笑,眼睛卻高興的眯成了縫,大聲道,「他四歲習武,六歲內功小成,若不是俺們將軍不讓他去戰場,他如今怕也是個滿身功勳的少年將軍了!」

  五皇子冷哼,並不信他,四皇子也認為他是在吹牛,激他道,「黃將軍口說無憑。」

  「無憑就無憑吧。」黃莽摸了摸自己的大鬍渣,不再說這個話題。

  黃維仁靠著樹,不知道什麼時候捧了把瓜子,嗑著看戲,臉上是明晃晃的幸災樂禍,完全不在意面前這一群是什麼尊貴的皇子。

  衛都統沒那麼大的膽子,趕緊解散了課,讓各自的太監宮女扶他們去看太醫。

  葉煊身上的傷也就意思意思,完全是再不上藥就快消失了的狀態。

  但他也不欲做那個特殊的人,免得遭人記恨,慢慢悠悠的跟著最後一個進的太醫院。

  一進去就見偏院小道有三人相攜出來,一人身穿淺白衣衫,看著就是富貴的世家公子,身上配飾不知凡幾;中間那人一身皇子朝服,胸前繡著紫貂,已至弱冠;那兩人正說這話,多半是中間的人在說,邊上的人在聽。

  最後慢一步跟著的人拿著把摺扇遮著臉,眼眸眯起,眼神發散,明顯沒有在聽。

  葉煊分別認出三人,微微一怔。

  姜鶴不耐聽大皇子和謝玉舒口中的那些朝事,深覺得無聊,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得拿扇子遮了遮自己的哈欠,視線隨意一掃,就看到一個熟人。

  他眼中露出真實的笑意,合扇在掌心一敲,就迎了上去,「七殿下!」

  交談的兩人話頭齊齊頓住,也看到了站在那邊的葉煊。

  葉煊一一見禮,「大皇兄,姜翰林,謝先生。」

  姜鶴高高興興的拉著葉煊說話,大皇子葉灼神色淡然點頭。

  唯有謝玉舒滿臉訕訕,頗有一種做了壞事逃跑,卻終究被逮到的尷尬。

  他幾次張嘴又閉上,最後心如死灰的開口:

  「小臣……見過……七皇子。」

  面如冠玉的少年一開口,吐出一口公鴨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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