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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說到做手術,楊素素又尋死覓活地反對,甚至打算離家出走。

  女兒是什麼樣的腦子,楊家夫婦很清楚,便覺得肯定是對方在背後操控。於是下狠手解決後患,一勞永逸。

  久居人上者總會有這樣的傲慢,因為隨心所欲太久,覺得全世界都是圍繞自己在轉。

  其實楊家夫婦原本想得很好,只要對方被整怕了,和楊素素斷了來往,他們就撤銷指控,也不讓女兒背負一個被強姦的名聲。

  萬萬沒想到,對方是無辜的!

  楊素素確實是被強姦了,兇手居然還是自家親戚!

  如今楊家在整個社交圈裡都聲名大噪,女兒身心都受了重創,還對父母充滿了怨言。

  楊景行是家裡專職收拾爛攤子的,父親不行,只有他硬著頭皮上。

  「阿婆,盛朗的住院治療和後續費用,我們家都願意承擔。我們還想就盛朗救了我妹妹的事,給他一筆感謝費……」

  那是一筆非常豐厚的賠償款,足夠盛朗給外婆養老送終,或者買個房子付首付。

  不過看臉色,楊父給得並不情願。能讓父母掏出這一筆錢,楊景行估計起了不小的作用。

  盛朗看著那個厚厚的大信封,若有所思,並沒有立刻收下去。

  楊景行說:「我知道,不論我們給你再多的錢,都不能買回你的健康。但是我們家所能給的,也只有錢了。」

  「想一筆錢就買斷我外孫的將來,你可做夢去吧!」外婆叫道,「我告訴你,這事沒那麼容易了結的。小朗的傷今後有什麼不好,我們絕對還要找你們家負責!」

  楊父實在忍不住,乾脆退到一旁,不再和這個潑悍老太婆對峙。

  楊景行耐著性子道:「我們當然會負責。盛朗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也一定會傾力相助。」

  盛朗將信封拿了起來,交給了林知夏。

  窮孩子在這個時候就不要講究什麼骨氣了。

  盛朗現在突臨變故,人生規劃大亂,將來需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這筆錢能解他燃眉之急。

  其實楊景行在來之前,已經做好準備面對盛朗的怒火了,甚至挨盛朗一個拳頭都有可能。

  可盛朗出奇地鎮定,全程漠然寡言。他外婆罵罵咧咧的時候,他似乎在走神。

  這真不符合盛朗的性格。

  他是一個如烈火般的少年,明朗率真,情緒和心思從來都掩飾不住。

  前途盡毀這樣的事發生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讓人崩潰發狂,更別說盛朗這種性子耿直的人。

  可這一場意外好像將他改變了。他沉澱了下來,學會了修築一道牆擋住真實的思緒,然後自己在裡面慢慢蛻變。

  這也是林知夏眼下十分擔心的事。

  盛朗明顯有很深的心事,他的話明顯比過去少了很多。

  出院後,盛朗在家裡養傷。沒事的時候,盛朗總是一個人坐在小閣樓的門口,一發呆就是好久。

  沒淚水,也沒有抱怨,就那麼沉默地坐著,從來不說自己在想什麼。

  盛朗這樣,讓林知夏想起之前兩人還沒戳破那層紙時,盛朗和自己鬧彆扭的時期。

  多數時間,盛朗在林知夏面前是暢所欲言的。只有極度苦悶煩躁的時候,他才會把自己封閉住,一個人折騰。

  林知夏不敢觸動盛朗傷口,只能焦慮地在一旁守著,看著盛朗自己舔舐傷,什麼都幫不上忙。

  關鍵是,盛朗看上去並不怎麼消沉。

  他很認真地配合醫生做檢查,制定復健計劃,還能吃能睡的。除了寡言少語外,和受傷前沒太大的不同。

  這讓給他鼓勁兒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不要急,讓盛朗自己好生靜一靜。」林安文對兒子說,「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換誰都需要時間緩一下。盛朗是個直率的人,他不會去鑽牛角尖的。」

  林知夏望著父親,忍不住問:「爸,你當初眼睛壞了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難受。」

  「那當然。」林安文笑,「天都塌了一樣。我當時寧願缺胳膊斷腿,都不願意瞎了眼。你媽不在了,你又小,我光是想到你,就愁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可你也熬過來了。」

  「人的韌性是很強的。況且盛朗又沒殘疾,只是以後在體育方面發展受限罷了。年紀輕輕的小伙子,腦子又不笨,只要踏踏實實去做,總會闖出一條新的路的。」

  林知夏把自己高中兩年來的筆記和做過的題庫裝在一個大行李箱裡,拖去了盛朗家。等盛朗緩過了神來,他就要給盛朗高壓補課了。

  林知夏還不信了,考不上本科,一個像樣的大專都考不上嗎?

  然而盛朗並不在家。

  「我讓他出去轉轉,別老悶在家裡發呆。」外婆說,「你也別整天緊張兮兮地守著他。他都十八歲的人了,還是奶娃娃嗎?」

  這個老太太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從小大到經歷過中國多少社會改革,看過多少次翻天覆地的改變。

  外婆迅速地從打擊中挺了回來,不抱怨,不喪氣,撐著她病歪歪的身子,每天變著法子做盛朗喜歡吃的飯菜。

  林知夏覺得外婆才是盛朗的主心骨。

  林知夏幫外婆做晚飯,一邊等盛朗回來。

  可等日頭已經西斜,家家戶戶都飄出了飯菜香,還不見盛朗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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