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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看在舊日的情面上。

  盧嵇似乎早就知道,他收了信,江水眠還沒念完的時候,他就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封拒絕信封好,遞給了郵差。

  江水眠愣了一下:「你莫不是早就猜到了?國內在此之前就已經有動向了?你正好入學,也就躲開了這件事。」

  盧嵇笑著聳聳肩:「我哪有那本事,就是在天津的眼線說我走了之後沒多久,周梓玉不知道,就來盧家花園找我了。我就猜他不會死心,肯定要給我寫信呢。」

  他從一樓的酒柜上拿了一瓶果汁,給自己倒了一點,道:「其實挺可怕的,這幾年,你說的事情一一應驗,其實去年年初孫先生確診肝癌,在天津養病的時候,我就很震驚了,沒有半年,他去世了,像你說的,馮繼山也很快被張家父子擠走了。」

  江水眠分了一點果汁:「我當時就隨便一說,想想,我都覺得遠了,那時候總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槍子兒就打在你我身上似的,也是氣了急了,忍不住說了這樣的話。馮繼山現在呢?」

  盧嵇笑:「又倒戈了,現在他在為廣州政府工作,他們決意北伐打仗了。要是我還在天津,不知道這時候又有多少人想來找我要錢呢。不過國民革命軍很有可能要打下武漢了,漢陽廠的問題,估計也是南方政府想要跟我合作,他們前一段時間給我電報了。」

  江水眠微微瞪大眼睛,倆人在柏林談著國內的事情,都覺得有些恍然,盧嵇半晌回過神:「我說只要安定。如果他們能打下武漢,我已經通知了漢陽廠的工人,到時候他們會協助反抗駐守在漢陽廠的北洋兵,然後繼續維持廠子的運轉。不過南方政府很敏銳也很有野心,他們說要跟德法英談更大的艦船、飛機的交易,想讓我出面。我可能到時候會去巴黎和倫敦一趟,幫忙促成這件事。」

  江水眠大口喝著果汁,事態漸漸變得越來越讓她熟悉了,她思忖道:「我不建議你跟國內的政府再有特別深的合作,辦廠的事情,不過是資金上的往來,頂多是他們撥款提指標,咱們做好指標,再自己維持運營就是了。」

  盧嵇瞧了她一眼:「怎麼?你又能預測些什麼了?」

  江水眠笑:「你不是要做個企業家了麼?那就好好做個企業家吧,讓我也安心一點,省的以後的日子——每天都提心弔膽的。」

  盧嵇自己倒也沒有摻和國內事情的意思,但若是跟自己軍工老本行的事情,他還是儘量幫一些。1927年暑假,國內廣州政府聯繫他,希望他協助採購軍艦一事,他就帶江水眠去了巴黎。

  巴黎那時候可正式最輝煌的時候,盧嵇也難得擺脫了在研究室里的苦逼樣子,終於能穿回他的騷包西裝,遊走在中法代表的談判之中,花著自己的錢跟媳婦住在萬神殿區的高檔酒店裡,度過了小半個暑假。他每天就開著車拉著江水眠出去玩,江水眠在德國吃的確實不太好,倆人打發時間似的旅程中,盧嵇每天拿著綠皮米其林指南琢磨去哪兒玩,她就拿著一本紅皮的米其林指南,專翻帶星號標識的餐廳。

  這樣閒逸的打發時間讓倆人一起墮落,他們傍晚時分,經常開車路過塞納-馬恩省河左岸。那裡離巴黎國立美專的校區不遠,偶爾能看到學校掛著一些標幅,上面寫著最近的美術展和開展日期,江水眠以前上的中學就是英法雙語的,她雖然這些年不太用,但也是能看得懂那些美術展的名字,就想著能不能有幸撞到杜尚的展覽——

  只是這一天,換了新的展覽橫幅,上頭大字是「東方油畫家作品合展」,下頭掛了許多小橫幅,用亞洲各種語言寫了那些油畫家的名字。

  她掃了一下,就看到了有漢字的名字,忽然拽住了盧嵇的袖子:「停車停車——」

  塞納-馬恩省河畔車並不算多,他連忙一踩油門。

  江水眠讓他把車窗降下來,她伸手指向夕陽下飄舞的那道標幅,道:「不是我眼花了吧,那是兩個字,不可能是日本名字,而且應該是——」

  盧嵇呆了一下仰起頭來,江水眠和他異口同聲道:「徐……姝……」

  第147章 【百合】番外(六)

  第二天, 等到展覽開幕的時候,盧嵇和江水眠走入了巴黎國立美專的展廳,其中分出了十個區域, 有日本、印度來的不少畫家, 風格迥異,往裡走, 就看到了徐姝的名字。

  盧嵇牽著江水眠往裡走, 徐姝的展區里可以說是人擠人。

  江水眠道:「我竟然不知道徐姝會畫畫。」

  盧嵇:「她以前上過天津的美術學校, 也有去一些畫廊里學過。她其實會的東西不少, 讀書也好, 會說幾門外語,她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考上了燕京大學,不過那時候徐金昆想要把她嫁出去——也算是聯姻,她抗了婚,鬧的很厲害,就被關在家裡了。」

  江水眠:「怪不得……」

  盧嵇:「你是不知道她性子有多硬。大概也是單純,所以就格外烈。徐金昆對自己的女兒都不太好,你看朝雨就知道。徐姝之前被逼婚幾次, 以死威脅;還有一年多他被徐金昆關在小樓里不許出來, 她就在樓里練畫畫——後來徐金昆實在扛不過她, 就放棄讓她結婚了。本來家裡兄弟都對她態度很差, 太太們也仗著徐金昆不太喜歡她而欺負她。後來還是王軒宣嫁過去了之後,在徐家一直護著她。」

  江水眠:「只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徐家倒了之後她失蹤了, 竟然是來了法國。我記得那時候船票都買不到,她又連行李都沒有,怎麼來的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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