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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他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留給她。但那時她還以為,這一個名字遠沒有她剩下的半壺酒,以及開在亭外的牡丹花重要。

  幾日之後,她就在宮中又一次見到了他。也還是賞牡丹花,徐貴太妃做主,將所有在名單上的名門淑女,都請到了宮中去。

  姐姐覺得就這樣被人輟落了會傷了面子,她卻是無可不可,她也正想看看,宮中的牡丹花,開的有沒有崇寧大長公主府里的好。

  他們在牡丹花叢中又一次遇見,這一次他穿的,是一件金黃色的蟒袍。能在皇宮中皇子選妃的場合出入的少年,若不是皇子,便只有是太監了。

  他生的很俊朗,幸而不是做了太監,她在心裡偷偷的想。那一天,他送了她一朵絲絹做的牡丹花。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遙遙望見了徐貴太妃的微笑。

  那時候她就在猜測,沒想到這個猜測,很快就成了真。

  她天性疏朗,母親總是說,她這樣的性子,在哪裡都是能過的好的。但母親大約也沒有想過,她有朝一日會成為皇家婦。

  四皇子便是再不得今上重視,到底也是天潢貴胄,她們家就是再有清譽人脈,也壓不過皇權。何況這世間男子若是有權有勢,總免不了三妻四妾,更遑論皇子。

  所以姐姐出嫁之前,就很是擔心她的將來,還背上了不應該有的愧疚,她一直以為原本該是她去宮中應選的。

  姐姐在為她擔憂,她從前也在為她擔憂。若是將來得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丈夫,以姐姐的心性與執著,只怕勢必要鬧的天翻地覆。

  如今見她將要嫁得上進夫婿,她只會為姐姐高興,哪裡會想得到要怪她。她的將來也還是未知之數,無論如何,她不會讓自己受苦。

  出嫁前一日做夢,她就又夢見了那一日沉香亭里的事情。

  得到那朵牡丹宮花之後,她回想了許多次,雖然沒有告訴她他是誰,可與他道別的時候,她似乎也瞧見了他微微發紅的耳朵。

  她後來也是問過他的,是她封后的那一日。他已經是皇帝了,三宮六院,卻仍和在王府時一樣,幾乎夜夜都睡在她身旁。

  他果然是在那時候,就莫名的對一個白日飲酒的姑娘動了心的。

  「既然知道將來要娶的人是你,總是盡力喜歡一些比較好。」

  她只看他一眼,就知道這是他故意揶揄她。鳳袍被丟在地上,也不見了端莊,伸手去撓他的癢,和他鬧做了一團。

  就像燕梁大多數的夫妻一樣,她和他是在婚後才慢慢熟稔的。

  她和他的性子其實一點都不一樣,他很沉穩,她卻跳脫,居然也很是和諧。做了幾年夫妻,從沒有跟彼此紅過臉。

  每日同床共枕,她很快就知道了他在謀劃的事情。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她身後的家族和燕梁眾多不忍見忠魂蒙冤的家族的選擇,她一直都支持著他,看著他一步步走的更高。

  他也一直都把她放在他身邊最親近的位置,從王妃,直到成為皇后。一路走過來,他體諒她,包容她,細心的了解她的喜好。

  她也一直都理解他的無可奈何,也支持他的抱負和理想。她原本以為他們會就這樣相濡以沫下去,直到徐貴太妃忽而把徐潯柔塞到了他們的生活里。

  她知道這意味著一個開始,他將來會是帝王,身邊不會孤零零的只有她一個人。有了她和她的家族還不夠,畢竟人脈並不意味著真正的權利。

  而徐潯柔身後的定國公府所代表的東西,或許才是這個階段的其獻真正需要的。若是連一直在暗處照顧他,支持了他十數年的徐貴太妃有朝一日都會害怕,那麼她呢?

  她並非只是在不快他身邊會有別人,她只是害怕他們之間的情意,終有一日會敵不過別的東西。

  他畢竟是皇子,是政治家。她若是理解他,便該為他讓出一條路。

  可是她沒有想到,是答應了嫁到王府里來的徐潯柔先為他們的情意讓出了一條路。她早就已經識得她了,畢竟徐潯柔也是住在熙和園裡的小娘子。

  還和她一樣,有一個雙胞姐姐。她小的時候曾經對她們姐妹很好奇,同樣是雙胞姐妹,她和她姐姐十一娘其實生的很像,可徐家姐妹卻不是,性格也是南轅北轍。

  一個的眼睛太活,總是想壓別人一頭,常常想壓別人一頭;另一個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她太安靜,就像是古井中無波的水。

  無論如何,她總是有幾分感激徐潯柔的。所以後來擬定封號,她便和他商量,給了她妃嬪中幾乎最高的位份。也沒有其他的妃子位份會比她更高了。

  他做了皇帝,也就意味著他會擁有更多的東西。說更多還不恰當,是實在太多了。

  幸而他是懂得她的擔憂的,也同樣珍視著與她的情誼。

  封后大典那一日,他們鬧的淚了,並肩躺在榻上。她問他,「陛下想要做什麼樣的皇帝?」

  他沒有回答,反而問她,「梓童又想做什麼樣的皇后?」

  她其實都不想做皇后。做皇后有什麼好,除了一個封號,一個諡號,史書上寥寥幾筆,往往連名字也留不下。

  但也有能將名字留下的皇后的。「若是要做,便做文獻皇后。」

  隋文帝後宮,只有皇后獨孤伽羅一人而已。

  他笑了笑,「十二娘若是文獻皇后,我自然便該做隋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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