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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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意思?

  眼前這個行就將木的老頭,扔到人群里毫不起眼,但郁遲海卻不敢小瞧他。

  這個老頭伺候了三位皇帝,論才學論政事他沒有任何出挑的地方,但多少高官起起伏伏,唯有他屹立不倒,官位越來越高,越來越深受信任。

  這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郁遲海鄭重施禮。

  「某魯鈍,請黃大人指點。」他說道。

  黃誠身子手裡慢慢的轉動著茶杯。

  「郁大人,你原本是燕地逃兒,年輕時也讀聖人書還考過秀才,說是因為學監刁難未中,所以才憤而投奔金人,認了乾親,改了姓名,做起來金人。」他說道。

  被人揭破來歷出身,又並不怎麼光彩,郁遲海並沒有絲毫的羞愧。

  「正是如此。」他說道。

  「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聖人言。」黃誠接著說道。

  「我雖然讀過幾本書,但不敢在黃大人面前班門弄斧。」郁遲海恭敬的答道。

  黃誠笑了,將茶杯放下身子前傾,投下的影子如同山一般罩住了這一片,郁遲海視線變的昏暗。

  「聖人說,香著不要,臭著要。」他說道。

  郁遲海愕然。

  這什麼聖人說?

  黃誠已經笑著坐正身子,郁遲海眼前恢復了明亮。

  「你們現在主動求和,這都是成國公的功勞。」黃誠一面斟茶一面說道,「成國公這個人,可是很喜歡痛打落水狗的,你們這時候求饒,那豈不是證明他很厲害。」

  郁遲海苦笑一下。

  「他的確很厲害。」他說道。

  黃誠端起茶杯。

  「那這麼一來,何止北有成國公,整個大周就只有成國公了。」他說道。

  郁遲海明白了什麼,眼神閃爍。

  「那黃大人的意思是..」他傾身問道。

  黃誠轉動茶杯。

  「所以我的意思是就看你們的誠意了。」他說道,「獻郡。」

  又伸手敲了敲一旁的禮單。

  「金銀。這些是不錯,但無非是身外之物,拿這些身外之物來表示誠意,從另一方面來說,是很簡單,也沒什麼損失。」

  沒什麼損失?

  郁遲海看著他。

  「你們可敢拼力一戰,用你們金人將士的血肉,來表達誠意?」黃誠似笑非笑問道。

  什麼?

  郁遲海愕然。

  「大人你這是..」他脫口問道,話音出口就看到這個垂老的黃誠渾濁的眼神變的冰寒。

  郁遲海自詡見過生死冷眼,但這一刻看到這個眼神,還是猶如被一盆刺骨的冷水當頭澆下,渾身發寒。

  「….說真的呢?」他餘下的話澀澀而出。

  黃誠的視線已經垂下,將茶杯吹了吹,喝口茶。

  「這深更半夜的我不眠不休,難道是特意來跟你說笑話呢?」他說道。

  …………………..

  …………………..

  直到站在了門外,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色,郁遲海還有些寒意森森。

  「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站了一刻,忽的想到什麼轉身對送出來的僕從說道,「我來的時候在街上見到錦衣衛的陸大人了。」

  夜色里看不到僕從的神情。

  「陸大人嗎?」他說道,聲音很平靜,「不用擔心,陸大人不會看到你的。」

  那看來黃誠跟這位大名赫赫的陸千戶也打過招呼了。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神情,郁遲海還是極其恭敬的施禮。

  「有勞大人了。」他說道。

  僕從從鼻子裡嗯了聲,轉身進去了。

  郁遲海適應了一下黑暗才向外走去,走到巷子口街上的燈光就投過來,讓他能看清楚路,也能讓人看清他的神情。

  他的臉上並沒有半點的謙遜討好恭維,身形也挺直,沒有先前的卑微。

  「讀聖人書。」他自言自語說道,神情一絲譏誚,「也是讀的聖人書。」

  一語說罷,譏誚隱去,神情重新變的溫和,沿街慢行,很快就來到夜市街上,看著這深秋夜半依舊繁華的街道,可想白日裡的盛景。

  郁遲海站在街上眼中滿是驚羨。

  說說笑笑的民眾從他身邊穿過,對他沒有絲毫的在意,最多理解的笑一笑。

  外鄉人初進京城見到夜市的時候,都是這種神情。

  這大好河山繁華如人間仙境,郁遲海隨著人慢慢的行走在夜市街上,眼裡再也藏不住貪婪。

  ……………..

  「他怎麼能遇到陸雲旗?」

  而在另一邊,黃誠問僕從。

  「小的去問了,陸千戶適才出城了。」僕從低頭答道。

  黃誠皺了皺眉。

  「這大晚上出城做什麼。」他說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嗎?」

  此時城外陸家莊的一處墓地前,一支支火把點燃,照的這墓地猶如白晝,但墓地里卻只有陸雲旗一人獨立。

  他看著面前的墓碑,慢慢的伸手撫上,沒有說話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撫著九齡二字一遍又一遍。

  多疼啊。

  多疼啊。

  …………

  …………..

  此時夜深未入眠的人有很多,沒有繁華夜市的陽城街上,有一隊人馬正疾馳而過,為首的少年人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那是因為他玉冠上綴著的一顆夜明珠的緣故。

  少年人一馬當先沿街疾馳,方家的宅院很快出現在眼前,不待他們駛近,大門已經被推開了。

  方承宇停也未停沖了進去。

  「這大晚上幹什麼去了?多危險啊。」

  方大太太沒好氣的喝道。

  方雲繡和方玉繡也都在廳內。

  「要是祖母知道了,一晚上就睡不了了。」方雲繡也說道。

  方承宇對她們笑著施禮賠罪,又將手裡的一封信一揚。

  「我去拿九齡的信了。」他笑眯眯說道,「實在等不及明日了。」

  就知道,只有遇到九齡的事,這孩子就不管不顧,方大太太吐口氣一臉無奈。

  「你們不知道,九齡出事了。」方承宇將拆開的信抖了抖,一臉凝重的說道。

  方雲繡一驚。

  「怎麼了?」她忙問道。

  「她被山賊綁架了。」方承宇說道。

  方雲繡啊的掩住嘴,方大太太和方玉繡則神情淡然。

  方玉繡甚至還打個哈欠。

  「好了,好了,人回來了沒事了,大家散了吧。」她說道,挽住方雲繡的胳膊。

  散了?這個時候?

  「可是蓁蓁她….」方雲繡不解的說道。

  「蓁蓁她肯定沒事。」方玉繡說道,「大姐,你與其擔心她,還不如擔心一下山賊們。」

  方雲繡噗嗤笑出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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