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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服……

  手指狠狠扣進床沿,她要的是洛州的婚服,吉柳兒現下在西北,怎麼會這麼著急要尺寸。

  外面的聲音很沉悶,蘇木側耳凝神聽了一會兒,才聽出這是戰鼓。

  打仗了。

  她急匆匆地下了床,推開門,撞上青簪。

  見她醒了,青簪有些意外,張了張嘴,在她逐漸逼迫的眼神里,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郡主。

  聲音有些慌亂。

  「你們昨夜……」蘇木望向城門方向。她現下住在沈行在的府里,離城門最遠,但號角聲,她聽得很清楚,「到底瞞了我什麼?」

  越近城門,戰鼓擂動,殺敵聲在整個大漠叫囂。

  司徒蘇木一死,日晷城必將軍心大亂,西夏不會放過這等一舉擊潰日晷城的好機會,如此,才會自狼牙隘調兵,全力攻打日晷。解救被圍困狼牙隘的北豊大軍,這是他們商量出來的最好機會。

  但所有人都將她瞞著,將這場計劃里最關鍵的她瞞著。讓身形與她最相仿的吉柳兒替她站上城牆,只等西夏尋到「機會」殺了錦瑤郡主,擾亂軍心。

  無怪乎要找她的衣服,還刻意避著她。

  蘇木衝上了城牆,迎著或死或生,渾身是血的士兵,在牆垛之下,找到了吉柳兒。

  一道箭矢從耳邊破空而過,擦著蘇木的臉過去,划過一道不淺的血痕。

  「郡主,您怎麼上來了!」洪將軍見她來,擋開紛飛而來的箭矢,拉她蹲下。

  蘇木撞在牆磚上,立在西北百餘年的城牆歷經風吹雨打,牆面粗糙,撞得人生疼。

  她看見吉柳兒躺在地上,身邊是兩個軍醫,心口插了一道重箭,從她身體裡抽出了所有的血色,染在她昨夜自蘇木那裡拿來的白裙上。

  蘇木手一顫,慌亂地爬過去。

  等到了吉柳兒身邊,她一眼看清了箭矢的位置。箭從心口沒入,那一處有大股血湧出,用了許多紗布也止不住。湧出來的血是黑的,箭上有毒。

  吉柳兒看見她,揚起不再明艷的嘴唇同她笑,卻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濺在蘇木手上。

  「吉柳兒!」蘇木瞳孔驟縮,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也是冰的,手心濕濡,冷得蘇木心驚膽戰。

  「別喊……」她皺皺眉,很嫌棄她,「你吵到我了。」

  「你閉嘴!」蘇木啞著聲音吼她,「竟敢冒充郡主,等你好了我一定不讓你好看!」

  吉柳兒譏誚一笑,從胸腔里艱難地呵出兩個氣音,「那你怕是沒機會了……想要我好看,下輩子吧……」

  「郡主,箭上有劇毒,救不回來了。」

  軍醫的手停在藥箱裡,頓了頓,雖是於心不忍,仍是將藥箱帶走。

  有人藥石罔效,但這裡還有許多能夠活下來的人,失去一個人固然令人悲痛,可他們,還要拯救更多的希望。

  「被野利丹抓走都沒見你哭過,」吉柳兒臉色蒼白,沒有那份囂張後,生澀而稚嫩,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問蘇木,「他是大英雄,我這樣去見他,應當足夠體面了吧……」

  「一點也不體面!」蘇木自然明白她說的是誰,怒吼一聲,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吉柳兒又費勁哎呦了一聲,「你別哭啊,為我高興才對。你在等你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也在等我呢……」

  她的表情忽然柔和起來,抿著嘴唇露出一個羞澀的笑,「我得快點去找他……萬一他等急了,娶了別的姑娘可怎麼好,你記得將我與他葬在一塊兒,免得他又不認帳……」

  吉柳兒的目光漸漸渙散,望著城牆之上迎風獵獵的戰旗。

  作者有話要說:  她看見自己站在院子前,憨厚得有些笨拙的少年有一雙真誠明亮的眼睛,他送來一個大箱子,侷促地撓了撓頭,說:「我,我要參軍打仗去了,就不能再陪你去村頭的戲班子聽戲了,也不能陪你去淘話本子了。」

  少女背著手,鞋尖踢踢箱子,眨眨眼,「這是什麼呀?」

  「話,話本子,怕沒人陪你看戲淘話本,你一個人,悶。」少年扭頭盯著院裡的籬笆,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紅。

  「咦?」少女故作疑惑地走到他面前,忽然踮起腳湊過去,嚇得少年往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呆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呀?」少女笑著拉住他。

  「你!姑娘家不要胡說,羞!」少年佯怒著瞪她,兩人對視,又是自己敗下陣來。但卻沒甩開她的手。

  「羞什麼羞呀!呆子就是木頭腦袋。」少女哼哼兩聲,眼睛轉了轉,立刻嘆了口氣,「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歡我的話,那就算了,等你打完仗回來,我若是與隔壁王大哥成了親,給你留一份喜糖可不可以?」

  少年又是一瞪眼,氣得囁嚅半天,又沒說出什麼話,良久才僵著臉,低聲道:「不可以。」

  白俊的臉上有些慌張與不甘。

  「啊?你說什麼?可以啊?」少女側著耳朵,語氣誇張。

  臉皮薄的少年終於氣急敗壞,「不可以!」

  反倒遭少女明知故問,「什麼不可以呀?」

  「嫁給別人,不可以,」少年終於小心翼翼地抓住少女的手,心跳如雷,一字一句,「只許等我打完勝仗回來,我娶你。」

  手被抽走,少女歪著腦袋,「我為什麼要嫁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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