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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了皇宮,李遇不用上朝,也不用批摺子,他連話都很少說,即使是對著白鷗。

  白鷗問,他便答,白鷗不說話,他就窩在白鷗懷裡一動不動,像是真的睡著了。

  只有白鷗知道,李遇沒有睡,他看著好像整日裡多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其實沒有幾個時候能睡著。

  每天深夜,當李遇真的睡了,即使在白鷗懷裡也在觳觫顫抖。

  他額間墜滿細汗,能把寢衣都濕透,嘴裡胡亂夢囈著白鷗也聽不清的話。

  可白鷗若是第二天問起,他便只說自己不記得了。

  白鷗知道,李遇這是在逃避,可他不知道李遇不想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但無論那是什麼,總要先讓人能睡個安穩覺才行。

  李遇今天還是照例躺在床上,像是又睡著了;白鷗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不由分說一把將人拽了起來。

  他把銅盆擱在榻邊,脫掉李遇的鞋襪就把那對細白的小腳往盆里送,嘴上信口尋著些話題。

  「還以為今年生辰不能陪著你了,現在倒好,生辰快到了,你想怎麼過?」

  「你……」李遇吃驚地看著白鷗掬起一捧水淋過他的小腿,「幹什麼?」

  「大夫說了,睡前熱水泡泡腳——」白鷗一把抓住李遇的小腿,將那對想要逃走的玉足按回水裡,「夜裡好眠。」

  「我……」李遇緊張得腳趾都蜷縮起來,「自己來……」

  「身子都沒好完呢——」白鷗抬眼盯著李遇,「來什麼來?」

  「我……好……」李遇瑟縮著躲開白鷗的眼神,「好了……」

  「好了嗎?」白鷗手掌貼著李遇的小腿向下,握住李遇的腳踝,「那陛下在抖什麼?」

  「你在害怕?」

  他握著李遇的腳踝一點點起身,讓上面的溫水沾濕了自己的前襟。

  李遇的腳底抵在他的胸口,他卻傾身向前,「你害怕什麼?」

  「我……」

  李遇在白鷗的壓迫下緩緩後退,終於避無可避,向後一仰,後頸卻被白鷗另一隻大手穩穩地接住,緩緩放落榻間。

  「我沒有……」

  可是白鷗沒有放過他。

  白鷗就這樣欺身壓上,整個讓李遇摺疊在自己的懷裡,他看著李遇潮濕發紅的眼尾,吻了吻李遇發燙的耳垂。

  他在李遇耳邊輕聲地肯定道:「你撒謊。」

  「你答應過,不會再騙我了。」

  「我……」李遇渾身顫抖,死死地攥住白鷗潮濕的襟口,「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那就不知道罷,還有我呢。」白鷗輕輕吻上李遇的眼瞼,讓人閉眼,再挑開李遇的前襟,「要好好睡一覺,醒來才有力氣慢慢想。」

  ……

  雖然這法子看起來流氓了一點,但的確有效,李遇被折騰得睡了過去,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直到白鷗早上被一陣敲門聲喚醒,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

  李遇這都沒有醒。

  他伸手拽了拽被角,遮住李遇肩頭幾摸曖昧的紅痕後起身,披上外袍打開了房門。

  「這麼一大清早的,也不怕擾了陛下休息。」白鷗轉身帶上房門,把人攔在了門外才道:「出什麼事兒了?」

  方才敲門的是小姚,但白鷗出門才看見陳安立在廊下。

  「將軍。」陳安上前行禮道:「外城……」

  *****

  白鷗就披著身上一件外袍便急匆匆趕到了待城外城邊緣,那個破舊的木屋。

  「四苟!」他站在棉布帘子外焦急地踱步,看著身邊幾個醫博士進進出出地忙活著,「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不是說好病好了就要回來幫我?」他也不知道為何說著說著便會鼻樑發酸,「現在待城那麼多事兒沒人處理,江寧又陷入圍困,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偷懶?」

  房中還是四苟急促地咳嗽聲,良久後才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喚了一聲:「將軍——」

  「對不住了……」

  「四苟……可能要先走了……不能再幫您辦事兒了……」

  「四苟……」白鷗喉頭髮緊,深吸了幾口氣才能再出聲,「媳婦兒還沒娶呢,你想上哪兒去?」

  「媳婦兒?」四苟笑著又咳了兩聲,「我現在就要去見我媳婦兒啦——」

  「四苟挺開心的,總算在去見她前……混出了個人樣……」

  「你——」白鷗把住門邊卻不能進去,抓著門框的手有些顫抖,「胡說什麼呢!」

  「將軍沒有好奇過嗎……就四苟這小身板……」四苟自嘲地笑笑,「抓我會軍營就算不發糧餉,養著也是浪費糧食。」

  四苟這樣的人能進待城駐軍的確是奇怪了點。

  「怕將軍嫌棄,四苟之前一直不敢說,四苟以前——」還不等白鷗說什麼,四苟先沉聲道:「是死囚。」

  從白鷗第一次見到四苟那天算起,就算是傳遞情報,他都沒有見過四苟這麼認真的語氣。

  「雖然沒福氣娶她過門,但在四苟心裡,她就是我媳婦兒。」

  四苟小時候逃過那場瘟疫混進待城,靠著活泛的腦子和腦門上大寫的義氣,在待城外城混成了地頭蛇。

  他靠一些坑蒙拐騙偷的小把戲生活,但也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甚至還救過一個迷路的丫頭。

  「她可好看了。」四苟的聲音明顯的驕傲,「也不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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