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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鷗心中暗道一聲不妙,趙宏胤對他的研究之透徹,甚至連心中所想都揣測過。

  他一個側身堪堪躲開這一記直刺,趙宏胤倒也並不順勢追擊,反倒收回槍身,做防守狀。

  一番險境雖被化解於無形,但白鷗不禁眸色漸沉——

  方才他指虎鋒刃離趙宏胤的要害足有接近一尺遠的距離,完全沒能形成有效的威脅。

  不可能。

  他不甘地再次上前,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快,卻最終不得不在得手前為躲避趙宏胤的攻勢所逼,收勢作罷。

  幾番來回間,房中二人的氣息都漸漸急促起來。

  白鷗看似凌厲的攻勢總被趙宏胤以攻為守攔腰斬斷,他現下終於可以肯定趙宏胤對他的一切研究有多細緻、透徹。

  對方手中一桿紅纓槍耍得大開大合,利用槍身本身的距離優勢,讓他根本無法近身。

  「白將軍近身纏鬥技巧之高絕,就算是朕貼身的高手只怕也難敵萬一。」

  二人拉開距離的喘息間,趙宏胤似是看出白鷗眸中思慮,他抱槍而立,言語間儘量放平呼吸。

  「這杆專為你備下的紅纓槍——」他伸手撫過槍頭紅穗,「將軍可還滿意?」

  槍穗赤然,無聲挑釁。

  方才一番纏鬥,白鷗雖未能得手,但卻不難看出是趙宏胤落於下風。

  紅纓槍大開大合,雖有本身長度優勢讓白鷗難以近身,但舞動更加消耗體力;而且動作越大,意味著速度更慢,在白鷗的詭異身法與驚人速度面前自保已是極限,根本毫無勝算。

  儘管趙宏胤的聲音已經儘可能壓低粗喘,但白鷗卻還是能聽出對方體力已漸漸不支。

  如此下去,只要一旦體力透支,露出破綻,之前的防守便全部功虧一簣。

  可為何這樣敗局已定的前提下,趙宏胤還可以雲淡風輕地與自己囉嗦對談?

  白鷗仔細回憶方才細節,很快便有了答案。

  方才進門前,在這廂房的窗邊,趙宏胤與親衛的對話白鷗聽去了八/九分;既然派人去查,城外關卡的變故和城牆之上的計謀早晚都會被揭穿——

  趙宏胤這是在與他拖延時間,靜待援軍。

  對方畢竟也是一方帝王,就算現下屋外一片兵荒馬亂,無人發現房中異常,但派出去打探的人一旦得信,立刻便會有人來報,屆時房中一切都會被拆穿。

  就算白鷗帶來的幾百人暫時控制住了待城府衙,但只要不能在援軍趕到前直取敵軍主帥,到時唯恐雙拳難敵四手。

  被方才趙宏胤一番纏鬥拖延,留給白鷗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後腳蹬地發力,再次急速上前;趙宏胤提槍相擋,微微後撤,幾番纏鬥之後,退向榻邊。

  時機正好。

  白鷗再次蓄力,揮拳出擊,指虎裂風,薄刃森然;趙宏胤一記挑刺,這次正對的是白鷗的左胸。

  這一次白鷗的出拳比之前的都更狠更快,趙宏胤選擇進攻的方向也換了白鷗心窩最要害的地方,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白鷗這次沒有再收勢閃避,而是直接躬身,讓槍尖避開了心臟的要害。

  「噗嗤」一聲悶響,趙宏胤被槍柄上傳來的強大衝擊力帶得後退兩步,腳跟抵上床沿才堪堪停住。

  然而他停住了,白鷗卻沒有停下。

  槍尖已經沒進他左肩胛的皮肉,鮮血淌在他這身玄色勁裝上並不顯眼,只帶來灼人熱度。

  他迎著身前的滾燙向前,走向他心尖兒上那個小美人兒最後的希望,他步履堅定。

  趙宏胤身後是貼牆根放置的床榻,他已經避無可避,只能看著眼前喪心病狂的亡命之徒迎著槍尖朝他走來,手中指虎凌厲的鋒刃越發靠近眼前。

  白鷗握緊槍柄紅穗的一端,終於在槍尖頂穿他後背肩胛骨的同時,將薄刃遞到了趙宏胤喉前。

  他用身體縮短了武器本身長度之間的距離。

  趙宏胤已經無路可退,他鬆開了手中的槍柄,跌坐在榻間,看著鮮紅纓穗上的血珠漸漸匯聚成串,跌落地上鋪著的氍毹紋理,留下暗紅一片。

  他死死地盯著白鷗,眼底仿佛也被那串血珠染紅,咬牙擠出三個字:「為、什、麼——」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和事——」白鷗終於讓薄刃貼上了趙宏胤頸間的皮膚,眼神比手間寒芒更冷,「比命還重要。」

  「這就是所謂——」趙宏胤冷哼一聲,「士為知己者死?」

  「知己?」白鷗勾唇淺笑,突然眼波溫柔,輕聲道:「他是。」

  「你的口音並非出自江寧,你不是陳琸的兒子,甚至不一定是殤寧人。」趙宏胤眼含不甘,突然震聲,「那為什麼你不替朕賣命!」

  「因為你——」白鷗眸色一沉,不削道:「不配。」

  「你要棄待城於不顧,連一粒米都不肯留下,待城入冬已深,你讓幾萬百姓如何熬過這一季嚴冬?」

  「幾萬百姓?哈哈哈——」趙宏胤突然朗聲一笑,眼神輕蔑,「你都聽到了?」

  「北胤陛下還不知道嗎?」白鷗輕挑一笑,「白鷗最會聽牆根兒了。」

  「呵——」趙宏胤不以為然,「殤寧偏安江南,江寧城在這一隅紙醉金迷,你們又可曾想過北方幾十萬百姓是怎麼過的?」

  「北方諸國林立,兵禍連連,每一季都會有比待城更大的城池易主,每一次死的人都可以堆滿整個待城!」他突然咆哮道:「他們又何嘗不曾經是李氏大寧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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