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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他眼神巡覷一圈,「搶著發言罷,也不用舉手了,反正後面一個人要是沒前面的說得好,就直接砍了。」

  「要是十句話都說不明白一件事,就送你們——」他偏了偏頭,勾了個詭異的笑,「一道上路。」

  若是直接打聽待城情況只恐暴露了身份,打草驚蛇,但此處已經很靠近待城境內,白鷗拋出個模稜兩可的問題,想著沒準能從等會七嘴八舌的答話里聽出點有用的消息;卻不想——

  一群普通山匪的嘴居然這麼硬,半晌沒有一個人出聲。

  白鷗抬眸,眼神示意,左手把頭的手下立刻心領神會,手中利刃高高舉起。

  本來也只是想嚇唬嚇唬人套出點話來,但不想被押著的山匪倒是機敏得很,趁著身後的人略有些誇張地高舉起利刃的空擋,一個扭身擺脫了控制。

  他一拐子猝不及防地頂翻了上來阻攔的人,也不管身旁的同伴,拔腿就跑。

  一切發生得太快,還沒有人反應過來去追,就在都以為這人要跑掉了的時候,夕陽亂暖黃色的背景色中刺出一點寒光。

  速度從來都是白鷗無人能及的優勢,他是草原上比風更快的豹。

  他後發制人,從那人的背後將人一腳踢翻在地,就在對方倒地翻身,正要抽出隨身武器的一剎那,卻發現自己喉間已經抵著一片薄刃。

  當年待城駐軍營地里,雖不一定每個人都記得白鷗的樣貌,但每個人都知道自家將軍有三個寶貝。

  一盆養在帥帳中親閨女一樣護著的小葉女貞,一支插在靴筒邊從不離身的精緻匕首,還有那對大名鼎鼎、模樣奇特的特製指虎。

  前兩樣或許好些人沒機會見過,但這最後一樣,或許沒有機會見到真品,但是營地里當初有不少人循著各種路子找來相似的「贗品」,偷偷模仿過,只是沒聽說有一個人能練成的。

  指虎機闊之內彈出的那片精鐵薄刃,寒意森森,白鷗看著面前的人眼淚都快下來了,還以為是嚇得;卻不想對方開口,喉頭哽咽中更多的是激動與欣喜——

  「將軍!真的……是您回來了嗎?」

  「我就知道……您……不會真的丟下我們不管的……」

  *****

  密林深處一個隱蔽的山洞內,已經點燃了篝火,白鷗手上捏著半個幹得掉渣的糙糧窩頭。

  他已經洗去了臉上偽裝的髒污,火光映得他側臉更顯英挺,輪廓分明。

  陳安進來時,看見眼前的場景也是數度哽咽,兩人相顧,長久無言。

  直到覺得自己手裡端著的半碗棒子麵粥都快要涼透了,他看著白鷗手裡捏著的半塊糙糧窩頭,遞上粥碗,不好意思道:「委屈將軍了。」

  「不妨事兒。」白鷗勾唇一笑,接過粥碗時眸色一凜。

  即使是棒子麵和著野菜熬的粥,也淡得跟清水似的,打眼瞧著都快要能看到碗底了。

  「陛下和義父……」陳安似是看見了白鷗眸底情緒的變化,有些侷促地岔開了話題,「都還好嗎?」

  「都好。」白鷗點點頭,將粥碗擱在腳邊,「陳閣老都已經能起身上朝了,腿腳尚不大靈便,精神卻是不錯的;他走前還特意讓我帶話,讓兩位小陳大人安心。」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陳安重複了兩遍才接著問道:「那江寧城,好嗎?」

  「朝中一切都好。」白鷗知道陳安是想問什麼,他也知道此刻李遇現在正在謀劃和經歷著什麼。

  想到這裡,他又再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道:「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陳安知道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他走在白鷗對面的大石坐下,似是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林子裡的事情下官也聽說了,將軍別怪責他們,他們幾個只是職責在身。」

  北方已經漸漸入冬,這山洞之內尤其濕冷。

  「陳邦能帶這麼些人從待城逃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統共就剩下這些人,誰都不敢大意。」他伸手在面前的篝火上烤了烤,才接著道,「附近的山頭每天都有人值守,他們也是沒認出將軍,怕有什麼人發現我們,走漏了風聲,才會冒犯了將軍。」

  陳安和陳琸是一樣的人,這一生行事何其板正,能讓他都拋下文人氣節,彎腰扮起了山匪,白鷗不知道該是多困難的景況。

  「怎麼——」他看著手裡半碗清水似的稀粥,語氣沉重道:「就難成了這樣?」

  「誒——」陳安深深地嘆了幾口氣,話到唇邊,數度將要出口,卻又被一陣哽咽憋了回去,「將軍——」

  良久後,他幾乎話不成句,「待城……沒了……」

  戰敗也好,淪陷也罷,什麼叫……

  沒了?

  白鷗眉心蹙緊。

  他心急如焚,可瞧著陳安痛苦的表情卻又不忍逼問。

  「是陳安——」陳安說著突然重重地跪地,俯身叩首,「有負將軍和聖上重託!」

  雖然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事態到底已經嚴重到何種程度,已然不必贅述。

  「現在不是分辨誰對誰錯的時候。」白鷗沒有起身將陳安扶起,只是仰頸闔眸,輕嘆一聲,「我要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將軍當真半點風聲也沒有收到嗎?」陳安羞愧地抬頭,「那待城外城一役大敗,將軍可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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