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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倒在行軍榻上枕著自己的小臂,明明累得全身肌肉酸脹,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赤//裸著上身,平時一身緊實精壯的肌肉穿了衣服並不顯眼,只能瞧見個寬肩窄腰的身段,現在一身皮膚被烈日鍍上一層蜜色,在燭火下,起伏的線條更顯精緻。

  「將軍——」

  陳安一手端著碗棒子麵粥,一手拿著個糙面饅頭,用肩膀拱開營帳的帘子走了進來,正好瞧見行軍榻上躺著的人衣冠不整。

  「這……不知道將軍已經歇下,是陳安唐突了。」他連忙把手上的吃食擱在一邊的小案台上,說話間躬身就要退下,「陳安先告退了。」

  「沒歇——」白鷗一個翻身坐起,隨手拽上身邊的罩衫披上,「你來得剛好,我正要去尋你的。」

  陳安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一旁,「將軍吩咐便是。」

  「坐。」白鷗走到案邊的小凳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凳子,「一起吃點兒?」

  「下官用過了。」陳安坐下的動作也是極規矩的,「將軍您趁熱。」

  「嗯。」白鷗點了點頭,正準備端起那口土瓷的敞口碗,突然臉色一沉,「大夥就吃這個?」

  「精糧有限……」陳安抱歉地頷了頷首,「將軍若是吃不慣,明日我教伙夫單獨給您備下些旁的,今日大家都歇了,能不能……」

  「不用——」白鷗擺擺手放下手中的土瓷碗,「災民也吃這些?」

  「就是因為精糧分給了災民,咱們才吃這個。」陳安解釋道:「有些災民餓得久了,什麼都吃過,尤其是些老人孩子,一下子領到救濟,就怕吃這粗糧一氣兒吃的多了不消化,是要出事兒的……」

  「所以大部分精細糧都分給老人和孩子,餘下的本就不多了,都屯著呢,還得往其他地兒發,就沒捨得自己吃……」

  「那就行。」白鷗點點頭,就著涼水啃了一口糙面饅頭,「別再折騰了,我吃什麼都行。」

  說罷他又補了句,「都留著罷……」

  陳安也能跟著點了點頭,「將軍之前有何事要吩咐下官?」

  「對了——」白鷗兩口塞完那個糙面饅頭,吃相一點沒有貴族世家公子的體面和講究。

  要是擱在以前,陳安對他這樣的作風是要嗤之以鼻的,現在卻是心下敬佩。

  「之前我不在時,陳琸和陛下商量賑災的事兒,就沒有預想過會有今天的局面?」

  沒有水,糧食只能是應急,現在還能有禁衛幫著挑水,可往後的日子要怎麼辦?

  「都考慮過了,只是沒想到將軍會突然回來,之前義父與陛下商量時,沒想過錢糧能這麼快、這麼順利的送抵災區。」

  陳安細細解釋著:「若是再晚些天,不多時,就會下雨了,只要有了水,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頷首行了個禮,「辛苦將軍再堅持幾日。」

  白鷗不解地蹙緊眉頭,小皇帝和陳琸,是哪一個有祈風卜雨的本事?

  「他們怎麼知道?」

  「江南的梅雨天就要來了。」陳安難得露了個笑,「陛下在此次的糧食里特意加了些土豆之類的粗糧種子,江南天暖,這些糙糧適合秋種,成熟又快——」

  「只要等梅雨天過去,河道里的水位重新回升就可以再流進灌溉水渠,到時候種水稻是來不及了,但是可以種一季糙糧,三個月便能成熟,可以捱過這個冬天。」

  白鷗端著那口土瓷碗灌了一口棒子麵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些方面的事兒,連他都是不懂的,李遇到底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下過多少苦功。

  「將軍?」陳安見白鷗端著碗愣了許久,出言提醒道:「涼了對腸胃不好。」

  「哦。」

  白鷗心不在焉地答應著,心思已經飛回了皇帝根兒腳下,抬手間袖袋裡滑出個東西「噹啷」落地。

  陳安心細,聽見聲音立馬躬身拾起,起身時卻連色都變了。

  「怎麼了?」白鷗不解地問道。

  「這、這……這牌子……」陳安雙手顫抖,一臉驚訝地雙手捧著牌子。

  白鷗立刻覺出不對勁兒,這牌子有古怪他早就察覺了,只是棘手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來,他還沒功夫過問。

  「你認識!」他緊張地拽住陳安,能讓平日裡老成持重的人這樣大驚失色,這牌子只怕比他想像中還要不簡單,他又再嚴肅地重複了一遍,「這牌子你認識?」

  「我……」

  陳安結結巴巴地正要回話,卻被帳外一陣喧鬧打斷。

  方才的對話中,陳安明明無意間提過一句,所有人都歇下了,哪裡來的吵嚷?

  白鷗放下手中的土碗,瞬間警醒地起身,一把將那塊牌子塞進袖袋裡,他看著帳外有幾簇跳動的火光,一把將陳安拉到身後。

  陳安是個文弱書生,人到中年,若是真的有什麼亂子,別說是幫忙了,只怕自保都難。

  「帳內有兵器,你隨便撿一件拿得動的防身,找個地方躲起來。」白鷗說著外帳外走,「你別出來,我去看看。」

  白鷗掀開帳簾,就看見營地內異樣的火光正在朝著一個方向靠攏。

  他忽然想起離開前陳安曾向自己轉達的那個臨安府知事的話——

  臨安城外難不成真的有盜匪為患?

  可他們放糧賑災才沒幾天,難道真的有人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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