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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不太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他和李遇之間,明明也沒真的有什麼,誰也沒有捅破最後那層窗戶紙……

  而且永遠也不會有什麼。

  李遇,是皇帝。

  就算是他生活的那個開放年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兩個男子在一起,更何況是一個腐朽的封建王朝。

  就算古來帝王就算不乏有人豢養男寵,男女不忌,那也還是皇帝——

  總要立後娶妃,開枝散葉。

  而他自己,再怎麼樣也是個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為李遇犧牲多少,也不知道李遇可以為他退讓幾何。

  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他提醒自己,這不是重點——

  江南的困局才是。

  李遇靠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額前頸後都還留著白鷗的溫度,他好喜歡好喜歡……

  不管還有多少困難和分離擺在眼前,只要想到白鷗回來了,是為了自己回來的,他就忍不住靠著床框傻傻地笑。

  木門發出一聲「吱嘎」的輕響。

  「小姚?」李遇輕喚一聲。

  「你看!他回來了!」李遇說著又喚了一聲,「小姚,他回來了!」

  就像是一個孩子,急不可耐要向同伴炫耀心愛玩具。

  他的愛意不可言說,即使是對最親近的蘇嬤嬤也難以啟齒,但少年心裡難得的雀躍是真的關也關不住,就像是小鹿要從心口蹦出來似的。

  「小姚!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

  半晌都沒有人答話,他知道小姚大概也不太願意聽到他說這些,他又試探著喚了一聲:「小姚?」

  寢殿內仍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落地。

  他疑惑著起身,往屏風後面去,接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逃出了殿外,離開時「咚」的一聲,像是還踢到了門檻。

  白鷗逃回那間熟悉的小間,裡面一應陳設布置一成不變,也一塵不染。

  但他沒有心思感慨了,他一瘸一拐地蹦道榻邊,一把拽下靴子扔得老遠,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腳,確定指甲蓋沒有被那一腳踢得翻過來。

  太狼狽了!

  他本來只是放心不下,想要回去提醒李遇早下決斷才是……

  小皇帝……在說什麼呢……

  渾渾噩噩地在小間睡了一整天,算是勉強讓之前的疲憊喘了口氣;白鷗剛回宮還沒有復職,又出了那晚的事,一直到第三天的大早,他還賴在小間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算是什麼事?

  要不再逃了算了罷……

  不太行……

  李遇現在需要他。

  但是……

  他苦著一張臉倒在榻上不想起,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賴床就被小姚逮了個正著,傳他今日陪李遇去泰極殿早朝。

  外朝的泰極殿,白鷗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再次踏足,還來不及感嘆一番大殿的古樸莊重依然,就被殿前七嘴八舌地爭執吵得腦袋疼。

  無非是江南旱災和銀糧運送的事,任由下面的大臣鬧翻了天,李遇和周哲翎都沒有言語。

  「諸卿稍安——」終於在殿前的人都快打起來的時候,周哲翎才在簾幕後幽幽地發話,「現在已不是爭論個對錯的時候,既然難題擺在眼前,總是要攜手同心,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共渡國難才好。」

  「太后,眼下江南賑災刻不容緩,哪裡還有別的辦法?既然銀子和糧食都已備下了,只有早些運抵江南方是上策啊!」

  說話的人白鷗不認識,但他知道,陳琸已經下不來床了,這殿上的,只要不是陳琸的人,就一定是周哲翎的黨羽。

  嘴裡說著的是賑災,其實是逼著小皇帝快些把銀子糧食都送去江南去,好平了世家老爺們的怨氣。

  他可以想見,在自己離開、陳琸又病倒這段時日裡,李遇是如何艱難地一人直面滿殿神鬼的逼迫,硬是死死握住了手裡最後那點江南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周卿說得在理。」李遇終於開口,表情冷漠,語氣平淡。

  姓周?

  周哲翎的本家。

  白鷗在心中冷哼一聲,雙手握拳。

  「江南賑災刻不容緩,朕心中已有決議。」李遇說著起身,袍擺一甩,英氣颯颯,「羽林軍執戟白鷗,上前聽封。」

  白鷗抬頭看著高高龍座之上的少年,李遇身量比他低,他很少有這樣仰視一代君王的機會。

  他朝著王座的方向,單膝觸地,單手握□□於胸口,行了個標準的武將之禮。

  「今日起,晉爾羽林軍正三品左金吾衛將軍,領朕直屬禁衛兩千,押運賑災物資抵達臨安及附近災區,並全權以戰時戒備狀態處理賑災事宜,不得有誤。有違令者,至爾及之下,皆以軍法論處。」

  滿殿議論聲驟起,比方才的爭論更甚,李遇似乎全然不查,目光灼灼只盯著白鷗的方向。

  「臣白鷗,領命——」白鷗的聲音沉毅宏亮,鏗鏘堅定,蓋得過滿殿的牛鬼蛇神,「定不辱陛下重託!」

  「皇帝——」

  白鷗的聲音讓滿殿的神鬼驚異,可能讓滿殿牛鬼蛇神噤聲的,只有周哲翎。

  「皇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朕當然知道。」李遇撩起袍擺重新落座龍榻之上,「太皇太后憂心賑災錢糧不能送抵江南,日日領眾臣要朕早下決斷,朕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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