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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每日晨起照舊去橋邊幫蘇嬤嬤推車,其他時間他都很不能把自己埋進土裡,不教人發現。

  偶爾從蘇嬤嬤那裡得了信,他還是會想辦法如約去涼亭見小皇帝;李遇瞧著白鷗眼底的紅絲,除了江南的進展和圖紙的問題,其他想說的話都埋進了心底。

  風塵天外飛沙,日月窗間過馬。

  一眼望去,歲暮便到了。

  除夕這一天,按照殤寧祖制,帝後二人一早便要焚香沐浴,攜李姓宗族,於皇陵祭拜先祖。

  李遇尚未立後,周慕雲卻全程陪伴在側,等於算是昭告天下。

  白鷗以禁衛軍執戟的身份也跟了一天,不用問便知道,小皇帝這是為了在周哲翎面前伏低做小。

  他不遠不近地瞧著,小皇帝一整天的臉色都不大好。

  指不定又是陳琸那個老東西出的餿主意,他在心裡憤憤地想,若是晚上得空,該要去開解小皇帝兩句才好。

  可偏偏這空閒,不是想得就有的。

  皇帝祭祖回宮,接著便是晚上的歲暮宴;李遇高居龍座,垂簾後仍是周哲翎的身影,一同大宴群臣。

  這便是整個皇宮禁衛營最忙的時候。

  就算是白鷗也不敢在這時候偷溜,只能一邊當值,一邊瞧著小皇帝一杯杯地灌酒……

  青白的小臉漲得通紅。

  待到宮宴結束,白鷗已經儘可能快地應付完那些無謂的寒暄,趕到了涼亭邊,他悄悄打簾進去,卻還是瞧見小皇帝已經睡下了。

  和他第一次無意中撞見睡在偏廂暖閣里的小皇帝一樣——

  裹著一條狐裘氅衣,李遇還是蜷成小小的一團,枕著自己的手臂,背對著白鷗,縮在美人靠的一角。

  那是一個教人莫名心疼的背影。

  看著眼前小皇帝有些輕微的抽搐的肩膀,白鷗想起小姚曾說過,李遇總是做噩夢的。

  這讓他的心裡泛出一絲異樣的惻隱。

  隨手摘下一片葉子,他也沒想過要吹什麼曲子,只是想著能有個溫柔些的聲音,把小皇帝從噩夢中喚醒。

  他還記得,也是小姚說過,李遇總是睡不好,眠得極淺……

  葉子的聲音應該就夠了。

  把葉子抵在唇邊,他剛輕輕吹響一聲,便看見美人靠上蜷縮著的少年有了反應。

  他記的沒錯,李遇的確淺眠,但接下來的一幕卻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小皇帝的背影在樹葉的聲音里遲疑了半刻,便一個翻身從美人靠邊站了起來,連鞋履都來不及趿上,就這麼赤這腳丫踩著涼亭內的磚石……

  撲進了白鷗懷裡。

  「白鷗哥哥!」

  李遇攬著白鷗的腰,眼淚跌出眼眶,他從白鷗的懷裡抬頭,小臉紅得像是能掐出血來。

  他望著白鷗,「你要娶親了嗎?」

  第37章 他又暈了!

  白鷗的指尖還捏著那片無辜的葉子,雙手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上一次這樣撲進他懷裡的,還是那隻叫coffee的胖橘;這輩子也就只有coffee了……

  他實在是沒什麼經驗。

  「陛……」他試探著開口,「陛下?」

  「叫我遇兒好不好?」李遇說著話,重新把自己埋進白鷗的懷裡,滾燙的小臉貼著白鷗的胸口,「我只想當李遇,不想當皇帝。」

  天吶!

  白鷗十指蜷縮成拳,那片葉子也隨之掉落在地。

  嘖……

  這是喝了多少?

  他蹙著眉頭抿緊唇縫想著,可懸在半空的手卻怎麼都落不下來。

  李遇就是李遇,怎麼都不是coffee。

  coffee軟軟的,胖胖的,也暖暖的;可當他眼前的少年像coffee一樣一頭扎進自己的懷裡,他才發現,小皇帝似乎比看起來更加瘦弱清癯,而且……

  滾燙。

  嘖!

  白鷗倒吸一口冷氣,發現好像哪裡不太對。

  小皇帝素來畏寒,他碰過李遇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為什麼貼在自己胸前的小臉這麼燙?

  他低頭,看見那對白淨的小腳丫就這麼赤/裸/裸地踩在冰涼的石板上,凍得連指甲蓋都發青。

  「陛下,你——」

  他伸手扶住李遇的雙肩,強行把人從自己的懷裡拉起來。

  他想說,你起碼把鞋穿上,地上涼;他想說,不管有什麼不如意的,哪怕是喝多了酒,也不要糟踐自己的身體。

  但他後面的話一個字也沒來得及出口。

  他懷裡的人懵懵懂懂地抬頭,大眼睛瞪著他,忽而警覺道:「你是誰!」

  白鷗吃驚地看著小皇帝的眼神恢復了平日裡的陰冷,熟練地跟他表演變臉。

  他緊張地伸手攬住李遇的後腰。

  他怕人跌倒,卻又不敢真的碰到,手就那麼懸在李遇的腰後,虛虛地護著。

  「我……」他無奈道:「是白鷗啊……」

  李遇纖長的眼睫在白鷗的聲音里緩緩地落下,他重新靠回白鷗的懷裡,口中喃喃自語著:「白鷗哥哥……」

  「不要叫陛下——」李遇在白鷗的胸口蹭了蹭,聲音軟軟的,簡直像是在撒嬌,他又問了一遍,「你叫我遇兒,好不好?」

  白鷗被嚇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心跳有多快,他只覺得這涼亭里的炭盆燃得太旺了,烤得他渾身冒汗。

  左右小皇帝比自己在學校帶過的學生還小一點,喊一聲小名,大家也都不算太吃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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