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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秋意已濃,他腳下踩著的枯草里埋著不少未被清理乾淨的枯枝。
暗器他不會用,現在學也來不及了,但男孩子小時候都玩過一種叫做「彈弓」的東西……
好巧不巧,他自小頑皮沒人管,玩得還挺溜!
他拽了拽手腕子上繫著的一根皮筋。
因為他額前碎發齊眉,偶爾來不及打理,尤其是外出運動時,格外礙事;礙著大學教授的身份,他也不好直接剃光,總是顯得不那麼莊重。
所以他身上常年都備下一根皮筋,不方便的時候就直接把額前的碎發攏起來,在腦後扎個揪。
他從「老家」帶來的東西不多了,就剩這麼一根皮筋還算能隨身帶著,不想今天倒是歪打正著地派上了用場。
躡著手腳蹲下身來,他在地上尋摸出一根差不離的枝丫後,取下了腕子上的皮筋。
自己穿過來以後的運氣不是一直不錯嗎?
行不行的也沒得選,就它了!
固定好皮筋,他撿上一塊合適的石子後起身,撩開垂簾一角,眯起一隻眼睛,拉緊「彈弓」上的皮筋,對準了刺客握著匕首的右手。
石子應勢離弦,不偏不倚打在了刺客右手的手背上!
那刺客反應不急,一聲痛呼,匕首隨之落地。
站在一旁的小姚離李遇最近,他見狀急忙要上前護主,奈何自己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內侍,年紀也輕,莽莽撞撞地上前,哪裡是那死士刺客的對手。
刺客根本不需要回頭,一抬手便將人掀翻在地。
小姚倒地,瞬間沒了動靜。
「小姚!」
李遇驚呼出聲的同時,兩名跪在遠處的禁衛業已上前。
可這刺客明顯是謀劃周全,身經百戰,除了白鷗這一手教人意想不到的「彈弓」,他之前種種算計皆是天衣無縫。
禁衛跪在遠處,而除了鞘的長劍卻是扔在了刺客的腳邊,明顯這就是他刻意要求的。
滴水不漏。
那刺客見狀腳尖一挑,那劍刃便靈巧騰空,長了眼睛似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顯是對面前的局勢有著極為精準的把控,既然方才李遇一聲疾呼已然出口,那很快便會有大批禁衛應聲而來,就算他手法利落地解決了面前兩個,也早晚陷入重重圍困之中。
於是,他手中利刃掉轉劍鋒,去往了李遇所在的方向。
眼前局勢瞬息萬變,已經容不得白鷗計劃思考。
他在心中狠啐一口,罵了一句「廢物」,旋即腳下發力,破窗而入。
任那刺客再如何的計劃周全、當機立斷,白鷗這個人的存在和出現都實實打亂他的陣腳。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白鷗破窗發出一陣異響,引來刺客側目,手中劍尖稍駐。
他落地後一個滾翻穩住身形,單膝著地再抬頭時,已經同榻間的小皇帝近在咫尺。
而比他離李遇更近的,是刺客手中的那把劍。
白鷗不會用劍,無法在這瞬息之間計算出劍尖同李遇之間的距離需要多長時間走完,拔劍相抵更是無從談起,他只能憑藉著尊重一條年輕生命的本能,橫臂擋在了劍鋒行進的方向上。
說時遲,那時快,劍鋒被小臂相擋,改變了行進的方向。
霎時之間,血流如注,滴在了李遇白皙俊俏的小臉上。
疼。
白鷗在心中暗罵一聲,早就知道這一身裝樣子的甲冑中看不中用!
不過好在之前被他暗罵一句「廢物」的兩個人還不算太廢物。
那刺客被驚變打亂了陣腳,未能時時面面俱到,轉瞬間被兩名撲上來的禁衛按倒。
白鷗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抱著受傷的小臂,終於有機會回頭看向榻間的小皇帝,卻看到李遇瞪大的一雙眼中含淚,大聲喊道——
「不要!」
白鷗立刻警覺地回身。
「來者是死士,舌下藏毒,已經自盡了。」禁衛放下刺客的屍首,跪地行禮,「是屬下無能,讓陛下受驚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當白鷗再回身,看見方才被李遇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在他臉上的血跡中破開一道道淚漕,露出鮮血覆蓋下愈顯慘白的皮膚。
再是九五之尊、登頂人極,左右也才十七,放到自己生活的地方也都還沒成年呢,就要生活在這樣的腥風血雨、陰謀算計之中……
大概是真的嚇壞了罷。
白鷗惋惜地想著,突然莫名的覺得有那麼丁點的心疼。
真的,就一點點。
不等他感慨更多,方才李遇大聲疾呼引來的禁衛已經將王帳層層圍住,大批禁衛湧進了王帳。
終於結束了。
就跟古早香港的警匪片似的,警察的大部隊總在主角們解決掉反派後才姍姍遲來。
白鷗對這幫人的辦事效率嗤之以鼻,他懶理帳內一片慌亂中虛偽的寒暄嘉獎,並沒有興趣跟這幫廢物點心們虛與委蛇。
好在帳內的重心還是在受了驚嚇的小皇帝身上,受傷的雖然是白鷗,但滿臉淌血的人卻是李遇。
看起來慘極了。
白鷗這麼多年熱衷戶外極限運動,受傷也算是家常便飯,仗著年輕,身體底子好,剛才疼的勁兒已經過去了,這點刀傷他也沒放在心上。
隨便找了個太醫身邊跟班的小藥童匆忙地包紮完傷口,他就以受傷不支為由,逃離了王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