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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意卻不這麼看。

  他知道穆昭雪有多希望得到父皇和父後的肯定,也多希望自己能和宮城外的孩童一樣,從小無憂無慮地長大。

  但穆昭雪是大梁的太子,他的身份,註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噠噠。

  小皇子踢飛了一顆防滑的石子。

  穆如意收回思緒,溫和地垂下頭:「陛下怎麼了?」

  「兄長,你說父皇和父後為何這麼這麼放心我?」小皇帝踢踢踏踏地走著路,一邊說,一邊扯住了穆如意的衣袖。

  穆如意微微一笑:「因為陛下讓人放心。」

  穆昭雪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啊」了一聲,繼續踢石子。

  「其實……」穆如意見狀,忍不住又開口,道,「其實,臣也很放心陛下。」

  穆昭雪腳步微頓。

  「臣從小在宮中長大,若連陛下也算上,那臣可是見過三位天子了。」穆如意性子溫柔,連嗓音都如三月的春風,「臣說句大不敬的話,臣已經去的了父皇……著實不算什麼賢明的君主,而陛下年紀輕輕,就有了太上皇遺風,實在是讓人安心。」

  穆昭雪聞言,不提自己,只幽幽嘆息:「父皇的確了不起。」

  他攥緊了穆如意的衣袖,喃喃自語:「朕怕父皇失望。」

  「不會。」穆如意脫口而出,說完,自己先愣了愣。

  他對穆如意的信任不知從何而來,又從何而起,似乎很久以前,就印在了心底。

  大抵……因為穆昭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吧?

  穆昭雪似是沒發現穆如意的失神,他在長生殿前停下腳步,淡淡道:「朕的糖糕。」

  宮人循聲上前,將糖糕遞到三河手中。

  三河樂呵呵地接過,弓著腰,與穆昭雪一同走進了金鑾殿。

  「陛下,您讓奴才查的東西,奴才都查清楚了。」三河等殿內宮人盡數褪去,才壓低聲音,輕輕說,「您現在要聽嗎?」

  穆昭雪面上的頹然一掃而空,面無表情地爬上了榻:「說吧。」

  三河立刻道:「奴才去查了,被十一王爺斬了的那個人,是從宮裡出去的。」

  「哪個宮裡出去的?」穆昭雪皺了皺眉。

  他年紀尚小,後宮中半個人影都沒有,就連長生殿,也多是父皇和父後留下的人,思來想去,想不出頭緒,乾脆催促三河:「快些說!」

  跪在龍榻前的三河連忙道:「陛下您別急,聽奴才慢慢同您講……奴才剛一聽說這人是從宮裡出來的,也嚇了一跳。且不說宮裡的人大部分是那兩位殿下走之前留下的,就算是陛下您自個兒挑的,那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由奴才親自篩查過家事出身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去挑撥十一王爺呢?」

  「……奴才覺得這是大事,立刻讓人上了刑,這人知道輕重了,才吐了真話。」

  「……他說自己是午門邊,那位前太子爺身邊的人!」

  穆昭雪聞言,半晌沒有說話。

  午門邊的偏殿關著一位前朝太子之事,他是知道的。

  當年,他的父皇曾對他說過,此人犯了天下最嚴重的過錯,連就死也不配。

  穆昭雪好奇地問了父皇許久,什麼錯是天下最嚴重的過錯。

  穆如歸不肯說,還瞪著他冷笑:「小崽子,你也犯了這樣的過錯。」

  穆昭雪嚇了個半死,哭哭啼啼找到父後,說父皇要把自己關起來。

  夏朝生哭笑不得,耐心地哄了半天,又把陳年舊事翻出來解釋一通,穆昭雪才明白。

  哦,這是前朝太子穆如旭,曾經覬覦過父後。

  ……那還真是天下最嚴重的過錯,死不足惜。

  「他已經被幽禁多年,怎麼會還有人幫他做事?」穆昭雪煩躁地翻了個身,「誰在宮中私相傳遞消息?」

  三河搖頭:「奴才去查了,倒也不是宮裡的人傳遞消息,是前朝那位秦皇后搞的鬼。」

  穆昭雪:「……」

  哦,被幽禁的廢太子的娘。

  穆昭雪覺得頭疼。

  他氣鼓鼓地抱著龍被,想到這些人曾經對父後下手,心裡就火燒火燎地冒起一片怒意。

  哎呀,斬了算啦。

  三河見小皇帝煩憂,連忙轉移話題:「十一王爺忠心耿耿呢。」

  穆昭雪果然心情好起來:「兄長待我,一向如此。」

  但他很快又收斂了笑意:「但是該防備,還是要防備。」

  就像方才在金鑾殿前,他再想讓兄長抱,還是沒伸手,最後忍不住了,才拉了拉衣袖。

  我是皇帝,他想,父皇說過,當皇帝就是要這麼喜怒不形於色。

  穆昭雪驕傲地挺起胸脯:「就算是兄長,我也不會完全信任,這就是帝王之術。」

  長河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後第二天,冷眼看著小皇帝牽著十一王爺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去了金鑾殿。

  ……這,大概也是帝王之術的一種吧?

  穆昭雪就這麼坐上了至尊之位,沒遇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權臣,也沒有碰到試圖把持朝政的攝政王,這個皇位穩固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穆昭雪覺得不可思議,就開始給父皇和父後寫信。

  可惜每回回信的都不是父後,父皇又總是回一個字,他只好跑去找穆如意。

  穆如意當了個閒散王爺,每日不是種花就是遛鳥,穆昭雪跑到王府的時候,他正在侍弄一盆盛放的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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