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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著,聲音已經弱了許多,臉色也慢慢又變得的蠟白起來。

  南曦只不停地點著頭。

  蔣逍手指握得更緊,眼睛赤紅,怎麼也不願意母親就此離去。

  「生死有命,別掛念我。」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掌,聲音越來越弱,然後便沒了生息。

  蔣逍頓時吼了一聲。

  「娘!」

  夏大夫早早地就過來等蔣逍回來了,所以此刻也在場,他上前摸了摸蔣逍母親的脈搏,輕輕搖了搖頭。

  南曦覺得鼻子有些酸,她背過臉去,不敢再看這畫面。

  蔣逍的眼睛已經紅到要滴出血了,他足足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了。

  這幾次為了進山採藥,他歷經生死,但是只因著心裡存著一絲信念,拼了命地往家裡趕。

  但是現實確實如此殘酷。

  蔣逍將頭深深地埋在床邊。

  他沒有哭,痛苦到極致的時候,流不出眼淚。

  他只是低聲叫著,一聲又一聲。

  娘,娘。

  南曦的眼淚落下來,她走到屋外。

  屋外日頭正盛,陽光毫不吝嗇地揮灑著自己的熱情,知了也早早地爬上了樹梢開始唱歌。

  這熱鬧的情景,卻讓南曦愈發覺得難過。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當時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絕望,覺得天塌了下來,生活唯一的指望就這樣消失了。

  蔣逍母親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村里。

  都是鄉里鄉親,村長很快就組織人過來了。蔣逍家裡只有自己,也沒個親戚,沒人操辦葬禮,這些事情,能幫就幫。

  天越發熱了起來,必需得儘快下葬。

  蔣逍對於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就像是石化了一樣。

  那株放在床頭的藍絳花也不知何時枯萎了,蔫耷耷地歪倒在一旁。

  南曦看到村長才知道,村長竟然就是那天跟她下棋,非要拜她為師的楊老頭,也就是小芙的父親。

  在眾人面前,村長表現得很穩重,知道蔣逍家的錢都給母親看病了,便和眾人商量著湊些錢,去李木匠家買口薄棺。

  蔣逍這會已經回過神來,他鬆開母親的手,用被子仔仔細細地將她蓋好,然後走出門外。

  院子裡放著一隻老虎,那老虎獵的時候很小心,虎皮保持的很完整,他不願欠人銀錢,這會當場就將老虎給賣了,得的銀錢一部分抵了棺材錢。

  李木匠一直搖頭,表示不要,但是蔣逍堅持。

  大家看他的樣子,隨時要倒下一樣,也不好跟他推,就按照他的意思來。

  當天晚上,就將人斂入棺材,葬在了他父親的墳旁。

  兩個墳包挨著靠在一起,蔣逍跪在墳前,用木頭立了塊牌子。

  他跪了很久。

  因為下葬的時候,不能有女人在場,一直到村民們陸續回了村,南曦才聽著人們的指點,摸索著到了墳邊。

  蔣逍的樣子不對勁,她是知道他應該是好幾天都沒睡了,身上又有傷,胳膊肯定是骨折了,別的小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但是也能看到口子很深。

  天熱,不處理怕是會感染。

  她懷裡抱著從夏大夫那裡拿的傷藥,胳膊不知道嚴不嚴重,不然還得拉著人去夏大夫那。

  摸到墳地的時候,她就看到蔣逍正直直地跪在墳前。

  南曦放輕了腳步走過去,站在他身後等了一會,也不見蔣逍有動靜,他只是一動不動地跪著,沒有言語沒有動作。

  南曦不由得疑惑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沒想到,手指剛一碰到人,蔣逍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手觸到他的額頭,滾燙的熱度讓她瞬間慌了起來。

  糟糕。

  「蔣逍!」

  南曦立即拉住他還好著的那條胳膊,試圖將他拉起來。

  但是一個精壯的成年男子,又豈是她能拉得動的,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把人拖到自己的背上。

  但是蔣逍比她高,她一手托著他的胳膊,一手緊緊地托著他的腰背,一步一步往前挪。

  蔣逍父母的墳地,還在靠近山的地方,離他家走路有一二十分鐘的距離,到村里,那至少得半個小時往上,更別提是還拖著一個人的情況了。

  走了兩步南曦就放棄了,她將人放了下來,靠在一棵樹上,趕緊往村里跑去。

  她平生都沒有跑這麼快過,甚至都沒有覺得累。

  跑到村頭她就放聲喊了起來。

  正是七八點剛吃過晚飯的時間,因為蔣逍母親是直接下葬,沒有請宴席,大家幫了忙就各自歸家了。

  這會都聚集在村頭樹下聊天。

  南曦剛喊了一嗓子,就出來幾個漢子跟她去幫忙。

  不到一個時辰,蔣逍就躺到了夏大夫家。

  他燒得臉色通紅,傷口因為這一通折騰又開始滲出血來。

  夏大夫一個勁地搖頭:「真是造孽。」

  摸了摸胳膊,為他正了骨,包了兩塊木板,身上的傷口又上了藥纏了紗布,等全部包好,蔣逍已經變成一個木乃伊了。

  南曦這才知道他傷得有多重。

  「疲勞過度,失血過多,不病才怪。唉,病了也好,好好養養身體,不然,他肯定會折騰自己。」

  藥童煎了藥端來,南曦忙接過藥要給蔣逍餵下去。

  夏大夫看著她,捻了捻自己的鬢髮,突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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