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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曾經的愛人親手鑄造的黃金屋,他讓我成為了爵士時代最為閃耀的女郎。

  一路走上頂樓,玻璃花房在落日中折射出火焰的顏色,裡面種植的鬱金香、白薔薇和紅玫瑰早已枯萎,只有野草還在瘋長。花房內有一架三角鋼琴,已經和這些生機勃勃的綠植融為一體,蔥綠草葉從黑白琴鍵間探出來。我走過去,試探性地按下一個琴鍵,差點被久未調試的琴音送走。

  這裡真的很久沒住人了。雖然我失去了記憶,卻還有一些常識,爵士時代指的是20世紀20年代,而現在已是1982年……至少也過去了53年。我的愛人,應該早已死去。

  至於,為什麼我還活著……我也不知道。

  我更希望自己已經和他一起死去。

  這時,三樓傳來人聲和腳步聲:「這裡真的有畫廊和圖書室,你輸了,五十美分拿來。」

  金髮女孩不情不願的聲音:「那女的絕對偷偷來過這裡。」

  「這裡不會真的有鬼吧?」

  「肯定有鬼。」一個男孩篤定的聲音,「沒有鬼的話,這裡早就被洗劫一空了,怎麼可能還被保存得這麼好。」

  「……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哈哈哈哈,騙你的啦,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那個男孩笑著說道,「這裡值錢的東西應該早被拿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

  話音落下,一樓突然傳來嘶聲力竭的尖叫聲:「啊啊啊……啊啊啊這裡有鬼——!!!有鬼!!!」

  隨即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有人都趕了過去。我皺了皺眉,也走向一樓。只見透明眼鏡蜷縮在牆角,抱著雙臂,聲音顫抖地哭泣道:「有鬼,真的有鬼……我剛看見一個骷髏站在那裡……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我這麼年輕,我還不想死!」

  羊毛卷蹙眉說:「早知道她膽子這么小,就不帶她來了。」

  「現在怎麼辦?」布萊克一臉事不關己,「我不可能送她回家,太浪費時間。你們有誰要回去,捎她一程?」

  沒人回答,甚至有人聳聳肩,轉過身繼續探索別墅。我走過去時,剛好聽見金髮女孩抱怨說:「膽子這么小還玩鬼屋,真掃興。」旁邊的人討好地說:「是啊,不是每個女孩都像你這樣膽大又漂亮。」金髮女孩抬起下巴,自信地撥了撥頭髮,見我過來,朝我打了聲招呼。

  我沒有理會她,走到透明眼鏡的身邊,蹲下來,低聲問道:「你在哪裡看見的骷髏?」

  透明眼鏡含著眼淚,小心翼翼地指了一個方向:「……那裡。」

  羊毛卷詫異地說道:「你相信她的胡話?」

  金髮女孩嗤笑道:「也許想顯擺自己的膽量吧。」

  我順著透明眼鏡的手指望去,牆上掛著一幅兩米高的油畫。畫中的女子梳著法式波波頭,戴著珍珠、金線和紅寶石編織而成的羽冠,臉頰上方有一顆小小的褐痣,雙唇艷紅,身穿古希臘式緊身長裙。因為五官過於濃艷,她的眉宇間有一絲不討喜的侵略性,讓人想起蓄勢待發、美麗卻危險的獵豹。

  有人被嚇了一跳:「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幅畫?」

  「她長得好漂亮……」

  金髮女孩仰頭看了一會兒畫像,酸溜溜地說道:「那個時期的女人不都長這樣嗎?我感覺挺一般的啊,還沒有我學校的漂亮女孩好看。」

  羊毛卷翻了個白眼:「你姥姥也是從那個時期過來的,怎麼沒見你遺傳到那個時期的美貌。」

  金髮女孩的臉頰漲紅:「你——」

  這時,布萊克看了看我,又看向畫像,低聲說道:「卡羅莉娜,你有點像畫裡的女人。」

  我看著那幅油畫,只覺得周圍的討論聲離我越來越遠,油畫在擴大,上面乾涸的顏料扭曲著、旋轉著,變幻為舊日的影像。那天,我正在花房曬太陽,樓下忽然傳來尖叫聲和凌亂的腳步聲。我連忙跑下樓。果然,他又變成了森白骷髏的模樣。

  這都要從克蘇魯說起。儘管他早已剝離克蘇魯的精神力,卻並沒有擺脫克蘇魯的控制。這位舊日的支配者,不止一次入侵他的精神世界,讓他陷入混亂,暴露出畸形可怖的原形。轉移血肉的法術也對他失去了作用。不過,自從我將血肉分給他,成為唯一會生病的血族後,他就禁止了我那麼做。

  「埃里克……」我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白森森的骨手,「埃里克……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低垂著骷髏頭,聲音沙啞地應了一聲。

  我擔憂地看著他,其實很想勸他接受克蘇魯的精神力。時間能治癒一切,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已不像當初那樣介意他窺探我的想法,他卻堅持要履行從前的承諾。這人有時候聰明得可怕,頭腦比柯南·道爾創作的福爾摩斯還要敏銳,有時候卻堪稱冥頑不靈,不肯變通。

  我嘆了一口氣,在他的身邊坐下,眼看著鮮血慢慢浸透了他的襯衫。血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終於,一個小時過去,他徹底變成了可怕的骷髏。

  我忍不住握緊他的手掌,正要說話,下一秒,手腕被他反扣住,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他推到了牆上。他盯著我的眼睛,漆黑的眼洞燃燒著嫉妒的火焰:「……赫帝斯是你以前的情人?」

  我僵了一下。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克蘇魯將我的過去告訴了他。

  我不由吞了口唾沫,努力鎮定地說:「準確的說,是上輩子的情人……這輩子我並不愛他,只愛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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