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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上想得卻深遠多了,這素油提煉的背後,可不僅僅是炒菜的普及。如若這事能成,往後諸如黃豆之類,便不僅僅是食物,更是生錢之物。吃的和賣的,一字之差,卻千差萬別,往後又不知多少人,能靠著此道謀生。
沒有一個皇帝,不盼著四海昇平,國富力強。一念此,皇上喟嘆著:
「鎮國公那老傢伙,總是說自己兒子如何不中用,可朕卻覺得,京城裡頭這般年紀的,沒一個有這唐璟出息大。」
「這您可就夸狠了。」李尚書道。
「事實如此,哪是朕誇得狠了?」
因為唐璟的事兒,皇上連著好幾日心情都不錯。
要說當今皇上也有個癖好,他一高興就喜歡四處溜達,更喜歡尋人說話,皇后那兒已經被他說怕了,故而今兒皇上便去了太后那兒說。
太后越不想聽的事兒,皇上說得越來勁兒:
「朕聽福祿說,太后您這些日子胃口越發得不好了。也是朕的錯,朕前些日子勒令鎮國公家的老二不許賣菜,估摸著往後他應該是不會種了,即便種了,也不會種太多,不過是自家嚼用,您要是想吃,多半是吃不到的。」
「你當哀家稀罕?」太后被迫聽著皇上說什麼素油的事兒已經聽得煩不勝煩,如今又被他揭了舊日傷疤,既覺得沒面子,又覺得氣得慌,「哀家從來就沒有稀罕過他的東西,不止不稀罕呢,哀家還從來沒有看得起過他。」
「您這話說的就有失偏頗了。」皇上又想將那素油的事兒再說上一遍。
可他還沒有開口,太后便知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當下先一步道:「那些事兒哀家也不稀罕聽,不過是弄了些油出來,只當誰沒吃過似的?」
「咱們吃的是多,日日都能享用,可窮苦的百姓就沒吃過。」
這才是皇上看重所在。
太后不屑道:「說破天了也不過是幾桶油,價格貴賤,回頭總還是要百姓自己掏錢去買。他若是真有本事的話,就讓大燕所有的窮苦百姓吃飽穿暖,如此,哀家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這話可是您說的?」
「是哀家說的!」太后篤定了唐璟沒有這個本事。
太后這信誓旦旦的話一出來,皇上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且說唐璟這頭,自打得知了此躺過來的真正目的,周侍郎也算是真正將心放到肚子裡了。
放心之後便只剩下了好奇。
他還從沒想過,這些東西竟然都能榨油。
「竟然連落花生這等海外之物,也能榨油。」
周侍郎說起這個,唐璟不禁眼神微閃。
要說這朝代,生產力似乎在唐宋之間,不過物產卻豐富得很,連花生都有。
起初唐璟在鋪子裡看到花生的時候,還驚奇了許久,本以為要重新估量大燕的生產力,可後來翻看史書,卻發現花生這些東西的出現不過是偶然之故。
大燕建立之初,海外貿易管理極為鬆散,富商趨利,不懼海上風險,是以私人造船出海之風盛行。
出海一事雖說福禍難料,可一旦回來,每每都能帶來數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潤。這便導致在大燕開國之時,許多富商接連不斷地派人出海,去得多了,海外的一些糧食也作為稀奇的物件被帶到了大燕。
有的合大燕人的胃口,譬如這落花生,便被廣為播種,有的不被時人所喜,便漸漸沒有了動靜。
後來大燕政局平穩,朝廷對海船整改了一番,先前那些富商賺的金盆滿缽,紛紛拿著所賺之錢財置地。這海外貿易,才漸漸中斷了。
時也,命也。
倘若這海上貿易不曾受阻,誰又能猜想到大燕如今會是什麼模樣呢?
想起這些舊事,唐璟也感慨良多:「海外之國,多的是奇珍異寶,遠不止這落花生一樣。」
「聽唐大人這話,似乎對這些海外國甚是憧憬。」
「那是自然的。」誰不想去海上溜達一圈呢?
周侍郎又忍不住多問一句:「難不成唐大人還想出去見識見識不成?」
唐璟興致沖沖:「這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若是得空,且又有合適的船,去海上見識見識也未嘗不可。怎麼,周侍郎也想要一同過去?」
周侍郎警惕地搖頭。
這個人來瘋的,休想害他!
唐璟遺憾地搖頭。算了,虧他還覺得這個周侍郎是個面善的,還想分點好處,拉著他一塊入伙呢。
不去就不去,他還不願意帶他呢。
周侍郎拒絕之後,生怕唐璟再舊事重提,趕緊道:「還是先看這榨油機吧。」
唐璟聞言,怏怏不快地重新說起了正事。
工部這些人雖說理論豐富,可是榨油這事兒他們畢竟還是頭一次碰,所以還是得有人先帶著才行。
在邊上恭恭敬敬站著的鄧老三,便成了領隊的師傅。
這可把他還激動壞了。
為了將事情說清楚,鄧老三可算是絞盡腦汁,連邊邊角角的地方他都說得清清楚楚,生怕讓人聽不清楚。
他說得倒是明白,可就是說太多了些,工部的許多人連記都記不上,一刻都不能分神。還不等他們將鄧老三說得話全都消化下去,唐璟那邊卻又折騰開了。
他拍了拍鄧老三的物件兒:「今兒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東西拆了再拼起來,熟悉一下這裡頭的構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