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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捏著鼻子往後躲了躲,這哪兒是味道重了些,這是臭得熏天了。
真要是拿這玩意兒撒到蘿蔔上,以後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去吃那蘿蔔的。
聞著就這麼毒,吃著肯定更毒啊!
唐璟繼續善意地開解:「你是初聞這味道,只怕些不適應。不過也不要擔心,多聞幾次就習慣了,聞多了一個說不定還會覺得挺好聞的呢。」
「那二少爺您覺得好聞嗎?」
唐璟果斷地搖了搖頭。
王管家心頭一哽,呵呵地笑了兩聲,有了這麼一個教訓,往後他肯湊過去聞才怪呢。
「你別不信啊,雖然這味道是有些……特殊,但是這肥料最管用了。」唐璟對自己做的東西向來都很有信心,「等這肥料下地,必定能藥到病除。」
王管事嘴角一抽,藥倒的怕是他們吧。
因有王管事的前車之鑑在,兩個莊子裡的農戶都知道二公子制了兩桶幾乎可以熏死人的肥料。眾人對這兩桶肥料避之不及,生怕自己真的被熏死了。可是他們又不是王管事,王管事可惜撒手不管,他們卻要一把一把地將那些肥料撒到地里。
施肥這件事其實並不算什麼,誰家種地還不施肥啊,只是這味道實在太重了,且又有王管事的教訓在先,眾人對這肥料都先添了幾分懷疑。
而且——
「這玩意兒撒到地里真能管用?」不少人一邊捏著肥料小心地往地里撒,一邊擔心著蘿蔔地。
話才落地,身邊另一個人便趕忙打斷道:「往後這樣的話別再說了。二少爺多要面子的人啊,這話被他聽到了一準不高興。」
「可現在不說,到時候等蘿蔔都蔫了死了,可就來不及了。這蘿蔔籽兒可是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為了這幾片蘿蔔地,二少爺都跟家裡鬧掰了。本來咱們吃的喝的都算國公府的,現在好了,什麼都不剩了。回頭若是這兩處莊子收成不好,只怕咱們都得喝西北風。」
命苦喲。
「瞎操心什麼。」話說的這人老神在在,手下動作一點兒沒停,「王管事說了,甭管生得有多醜,就算最後沒長出來蘿蔔,自有國公府那邊收著,你急什麼?」
「國公府願意收?不是說那邊的國公爺斷了二少爺銀子麼?」
「胡說八道,分明是國公爺不肯認二少爺這個兒子。」
「何止啊,聽說二少爺已經被逐出家門了,連族譜的名字都被劃了呢,夫人拼死相勸都沒有用。」
「這麼慘吶?」
「當然!」幾個人回得異口同聲,「前些日子我還看到王管事將二少爺的衣服給當了,這才買了些東西回來的,嘖嘖嘖,連添置東西的錢都沒了,可不是慘到了頭麼……」
話頭不知不覺就歪了。
遠遠地站在蘿蔔地外,不願動手的唐璟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誰在罵我?」
「興許是國公爺呢。」奉安道。
王管事二話不說先給了他一個榔頭。
奉安抱著頭不敢再說話了,可唐璟揉了揉鼻子,卻記下了這一遭。這事兒了除了那個老頭就沒人會幹了。
很好,他記下了!
站了一會兒的唐璟覺得自己這一天已經操勞得夠多了,所以歡快地回去歇息。
今天不錯,又是努力種地的一天,明天還得繼續!
只是回了屋子之後,唐璟還是接連不斷地打著噴嚏,真是活見鬼了。
另一頭,貓著腰竊竊私語的眾人還沒有停。比起肥料有沒有用處,他們更好奇二少爺到底有沒有被逐出家門。或者說,他們已經認定這肥料沒有用處了。
不怪他們不相信唐璟,實在是前些日子唐璟來了那麼多次,弄得他們都怕了。這回二少爺看著還有些靠譜,可誰知道他是真靠譜還是假靠譜。眾人半是憂慮半是懷疑地將事情都肥料全都撒上。
可結果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還別說,這肥料撒到地里還真管用!
本來眾人將壟挖出來之後,蘿蔔地就幹了不少,不再像以往濕漉漉的,一遇到下雨天連水都排不出去。
控制住了潮濕,剩下得病的蘿蔔又被人給拔了出去,這一拔,整個蘿蔔地便顯得舒朗許多了。
當初本著不能浪費那兩千兩銀子的心思,那些蘿蔔籽全部撒進去種上了,結果就成了種的太慢,一個個長出上來,蔫噠噠的,看著既不精神,也長不高。
如今整治了一番之後,情況總算是好上許多了。
奉安和王管事從地里走了一圈便喜滋滋地回到唐璟的住處,迫不及待地就想跟二少爺分享自己剛得的消息。
王管事尚且能繃住,奉安可就不一樣了,笑得見牙不見眼:「二少爺您不知道,那蘿蔔比當初已經高了一個大拇指了。再過些日子,想必那底下就得生蘿蔔了。」
怕他們想不出來,奉安還特意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唐璟端起茶盞,細吹了之後,方才低調地品了一口。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淡然的勁兒。
這點成就算什麼,他可是要把莊子遍布大燕上上下下所有郡縣的人。
吉祥嫌棄道:「二少爺哪兒能不知道,咱們二少爺這些日子幸苦著呢,每天都去地里,他能不知道這蘿蔔長了多高?」
奉安撓了撓頭:「每天看,興許才看不出來啊。」
吉祥懶得搭理他,回頭狗腿地跟唐璟按著胳膊,在吉祥看來,他們家二少爺如今已經變成了一位高人了,雖然這位高人偶爾不靠譜了些,但是無傷大雅,畢竟他們家二少爺大小不靠譜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