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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盛世想了半天想不到該怎麼說,便直白道,「你變得不太像你了。」
唐子朝終於聽明白他的顧慮,悶笑出聲。
他先是板著臉,作出副高冷姿態,淡聲道:「阿世是喜歡這個我?」
又綻開笑容,語氣溫柔,「還是喜歡這個我呢?」
盛世驚得說不出話。
唐子朝的性格分裂終於失控了嗎?
不行,他得帶唐子朝去看醫生。
不等盛世拉唐子朝出門,唐子朝已笑眯眯地把他抱了個滿懷。
「老婆,別擔心。」唐子朝貼著盛世耳朵道,「我說過了,我沒有生病。我也沒有變,我永遠是你的小可愛老攻。」
「那你……」
「噓。」唐子朝親親盛世嘴唇,把他沒問出口的話堵在了嘴裡,柔聲道,「我只是想在最合適的時候給你最合適的我。」
盛世沒聽懂。
但唐子朝不在乎他有沒有聽懂。
他抱著盛世仰面躺下來,蓋住他眼睛,「睡午覺吧,嗯?」
盛世把他手掌拉下來,側過身,撐著腦袋看著唐子朝,再三確認道:「你真的不用看醫生?」
唐子朝心中默嘆,秒變臉扎進盛世懷裡,嚶嚶道:「人家不要去醫院,不要打針針,人家沒有病病,人家要跟老婆睡覺覺。」
盛世:…………
他放心了,唐子朝恢復正常了。
雖然這個正常的唐子朝很不正常。
大約是心累了些,盛世午覺睡了很久。
等他醒來,幾乎是黃昏了。
唐子朝不在屋裡。
盛世記得夏導說晚上讓劇組的人去他屋子裡一起看首播,忙穿好衣服下樓。
李清宸把床讓給顧謙牧了,午睡沒睡,癱在沙發上看了一下午言情小說惡補戀愛知識,見盛世下來,打著哈欠蔫蔫地招手:「小世。」
李清宸的房門開著,盛世偏頭望了眼,裡頭不見顧謙牧,不由問道:「我哥走了?」
「沒。誰曉得他要在這賴多久,他跟唐子朝出去逛了。」李清宸提起顧謙牧,臉色還是不好,「唐子朝讓我跟你說聲,你先去夏導那,他待會自己去。不早了,我們走吧?」
「哦,好。」盛世說,拿手機給唐子朝發了信息,同李清宸一道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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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人了?」
霧峰村外有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臨近山腳,小徑荒蕪,蚊蟲繁多,即使是最愛閒逛的曲美美也不會涉足此地。
坐在樹樁上的唐子朝面色凝重,壓低聲音問顧謙牧。
顧謙牧消失了這麼多天,當然不是無緣無故。
他去找人了,一個也許很關鍵,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嗯。」顧謙牧向來溫和的表情中罕見地夾雜著絲陰鬱,「他死了。」
「死了?」唐子朝眉頭緊擰,「什麼時候死的。」
「九年前。」顧謙牧說,他輕輕嘆了口氣,「常方住的別墅半夜失火,等火撲滅,一家四口全沒了,包括他當時不到三歲的小兒子。」
火,又是火。
唐子朝驅趕走小腿邊叮咬自己的蚊蟲,思考了幾秒,冷聲問道:「會是假死麼?」
「很難作假。」顧謙牧苦笑。
他們口中的常方曾是一名機長,供職於某家提供私人飛機租賃服務的公司。
十二年前,盛夫人乘坐的CL850客機便由他主駕,於黑海海域墜毀。
那日在醫院,從佘瑞口中確定盛濤的確手段兇殘到足以挑戰法律抹殺人命後,顧謙牧便馬不停蹄地開始調查盛夫人飛機失事一事。
三方報告上顯示,事故發生的原因為飛機遭遇強烈不明氣流干擾失速墜落。
一切顯得那麼意外且令人惋惜。
時過境遷,該查的顧天遠早已查過,留給顧謙牧的可用線索極少,他唯有從人著手。
當年遇難的共有四人,盛月明和顧天遠的助理王治、機長常方,副機長梅英。搜救隊不計成本下,只找到了盛夫人的遺體,其餘三人失蹤。大海茫茫,搜尋多日無果後,三人才被宣布死訊。
顧謙牧造訪了王治和梅英的家屬,即便事情過去多年,談及在事故中失去的親人,倆家人仍然悲傷不止。
但他沒有聯繫到常方的家人。
常方的妻子在常方遭遇不測前已帶著孩子離家出走,與所有親朋斷了聯絡。
顧謙牧花費了極大代價和精力才查到常夫人下落,連夜趕去北歐。
可惜遲了九年,只見到四座冰冷的墓碑。
「他們去了芬蘭南部的一座小鎮,聽當地人講,這家人生前十分富裕,大概是語言不通,極少與鄰居交流。」
「我托當地律師翻閱了鎮上警局記錄,九年前那場大火曾被懷疑是故意縱火。可常方家裡財物尚在,遺體上沒有可疑痕跡,警方立案一段時間後未獲得有用線索,便結案了。法醫比對過DNA,確定死亡的是常家人。」
「那裡是芬蘭,盛濤的手再長也伸不進政府機構。」
唐子朝聽罷,沉默了許久。
「這說不通。」他說。
顧謙牧沉重點頭。
他同意唐子朝的看法,確實說不通。
常方既然在十二年前活了下來,飛機的意外便不可能是意外,必定和他有關。
可他已經被允許活下來了,又為何在數年後全家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