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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草、兵馬早在數日之前都盡數遷挪,留給汝南王的只是一個華麗的空殼子。

  崔是這麼安排也是有他一定的道理。長安城呈一個「回」字,易守難攻,可一旦沒了糧草,被人圍堵在城內,就如同一個關在牢籠里的王八一般,任人宰割。

  前些日子,蕭圖南為了穩住楊銘宇,有意疏遠陸問行、甚至對李德正的死也薄情寡義,就是想讓汝南王他們一行人放下心防。

  只等他大意入城,以為自己勝利即望時,再出動兵馬,圍堵城池。

  他們在一旁商量著要事,趙如意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於是湊到周月娥那邊去。

  瞧她臉色當真不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靠在僕婦的胳膊肘處,睜開眼眯著眼細細看了會兒,見是趙如意,又重新閉上眼。

  趙如意瞧她這模樣,總覺得她再嫌棄她。

  上回同周月娥碰面時,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要打要殺都憑她一句話。

  如今再見時,二人前途難說,都像兩隻落水犬一般留宿在陋室中。不得不說,這樣仿佛真的拉進了二人的距離。

  趙如意偏頭,見陸問行在忙,於是碰了碰周月娥的手背:「喂,周月娥,你真病了啊。」

  僕婦聽到有人敢當面叫太后的名諱,當下想怒喝她,卻被周月娥阻止。

  周月娥睜開眼,細細瞧了會兒趙如意,又閉上眼,這才說道:「趙如意,你果然還是很讓人討厭。」

  一聽她這麼說,趙如意心裡就不大樂意了,她覺得自己如今和陸小四待久了,也學會了他暗戳戳的賤勁兒。

  看見趙月娥不待見她,挨她近了就不舒服,就故意往她身邊湊。

  反正她不舒坦了,自己就舒坦了。

  趙如意問:「周月娥,你不是一向身體好的很嗎,怎麼突然就萎靡成這個樣子啊?該不會是,真老了吧?」

  周月娥自李德正死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連曾經終日同她相伴的青燈古佛,自己都發現開始沒了興趣。

  總覺得自從身後少了那個人、那道視線後,整個世界都變得空落落的。

  可她從來不敢停下來深想。她惶怕她堅守了這麼多年的心變得動搖。

  她知道,那個人的屍身裝在一個不甚華美的棺槨里,知道他寂寥地被推出這座巍峨的宮城,更知道他這段黃泉路沒有喪樂,亦沒有黃銅紙錢。

  可她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像這樣那顆不斷悶疼的心就未曾動搖過。

  可如今趙如意這個舊人戳在她面前,卻讓她不住想起另一個舊人來。睜眼是他的影子,閉眼亦是他的影子。

  周月娥只覺得煩悶:「趙如意,你不能安靜會兒麼?」

  趙如意撇嘴,剛想說,能跟你說話都是我大度了,不然憑你從前為難我和陸小四,現在把你丟出去都有可能。

  陸問行瞥見這邊的情況,了結掉這邊的事,把趙如意拉到一邊,同她道:「你忍一會兒,待會兒同太后兩個人待在地道里,不出幾天,這京城裡的事兒便可了斷,等到時候我再接你?」

  趙如意一聽又要丟下她,便有些不大樂意:「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然後呢...把我一個人留在馬車裡。」

  陸問行被她一噎,難得無話。

  趙如意見陸問行遲疑,又揪著他袖口不斷撒嬌道:「陸小四,你也不想想,誰能像你一樣這麼盡心盡責地護著我啊,再說了,要是真的有個什麼萬一的話,我死在外邊...」

  還沒說完,便見陸小四的眼睛紅了。

  他盯著趙如意:「呸呸呸!烏鴉嘴,瞎說什麼呢!」

  趙如意被他一吼,倒是不說話了,只是握著他的手說什麼都不放開。

  二人一直膠著也不總是件事兒,趁這會兒天黑,崔是和蕭圖南還有太多事需要處理。

  恰逢太后身體有恙,一路帶著也不妥當,倒不如將他們留在這兒,待長安城的事兒都料理妥當了,再接他們回去。

  陸問行本就惦記著趙如意,如今能順理成章地留在這兒,自然不會拒絕。

  不多時,屋內人少了大一多半,燈光暗淡下去,靜謐從四周攏合過來。

  這近乎一日一夜的奔波,趙如意的精神也十分不濟,她靠著陸小四的胳膊,生怕他什麼時候又說話不算話,棄她而去。

  故而,把他的手攥的緊緊地,還拽在懷裡。

  陸問行看她這種護食的樣子,心裡的甜蜜幾乎溢了出來。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抿著嘴角,生怕這種隱秘的歡愉被人給瞧見。

  周月娥有些病懨懨的,靠在僕婦身邊,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原本閉目養神,可影戳聽見陸問行和趙如意你推我搡的動靜,就不由睜開眼盯著他們看。

  看著,看著,她便覺得自己心裡有些悶。

  她心想,陸問行當真沒有半絲禮數,所以才會和趙如意牽扯在一起。

  若是李德正...他自然時時刻刻立在他身後,恭敬地、有禮地侍奉著她。

  天色慢慢由青灰轉變成淡淡的橙黃色,縹緲的霧氣籠罩在不遠處的河溝上。陸問行聽到馬匹的嘶叫,從睡夢中驚醒。

  趙如意也醒了過來,輕聲問:「怎麼了?」

  陸問行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這才瞧瞧掀開窗扇。

  不遠處,有些兵將牽著馬匹在河邊飲馬,還有幾個在放哨,瞧見這邊有屋宇,慢慢朝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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