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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的時候,她終於知道吳大叔要仲庭幫什麼忙。吳叔是個更夫,因為明天白天有事,特意託付仲庭晚上替他值個夜。她觀察著對面男人的神情,氣色確實好了不少。纏繞在頭上的白布早已取下,他一身的玄衣坐在那裡,實在不像傷殘人士。

  他都答應替吳叔當值,為什麼又告訴周北說自己頭傷太重連書都讀不成?總覺得他並不似這年紀男人該有的樣子,那深不見底的眼眸蘊藏著太多的難懂。

  「那你小心些。」

  「嗯。」

  這一夜,顏歡歡是聽著梆子聲睡著的。男子冷清的聲音一邊敲一邊喊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越聽越讓人覺得違和,到最後她嘴角都是揚起的。

  一夜無夢,醒來時天已亮。

  仲庭自是去睡了,她一人無事在院子裡撥草。打眼看著隔壁的吳嬸送吳大叔出門,夫妻二人在院子外面依依惜別。吳大叔換了一身新衣,雖然還是普通到塵埃里,卻瞧著人精神不少。吳嬸低著頭,也不知和他交待什麼。那般恩愛的模樣,像初婚的男女你儂我儂,見之讓人心生羨慕。

  她沒有看到隔壁有孩子,猜想兩夫妻可能膝下無子。吳嬸送別吳大叔,看到她又是羞赧一笑,然後以袖掩面進屋。一直到午時,也不見人出來。

  未時一刻,仲庭醒來。

  沒多大會,就聽到有人敲門。

  顏歡歡開的門,門外站著的人是吳嬸。她雙眼泛紅眸有淚光,顯然是剛哭過,那怯生生害怕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哪怕她年紀已是不輕。

  「吳嬸,你這是怎麼了?」

  「仲家侄子在嗎?我有事找他……」

  顏歡歡把人請進去,仲庭聽到動靜,再一看進來的吳嬸若有所思。吳嬸低頭垂淚,盈盈福身就要下跪,被她一把扶住。

  「嬸子有話就說,不必這樣。」

  吳嬸掩面拭淚,動作輕盈如舞,說不出來的好看。「我當家的出事了,衙門那邊說他殺了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六神無主,又不敢出門。仲家侄兒,你與你吳叔一向親厚,嬸子求你去幫我打聽打聽,他到底怎麼了?」

  吳大叔犯的是命案,死者正是他今日去見的朋友。原本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不想變成一場毒殺。那朋友死於見血封喉的毒,衙門認定下毒之人正是一同吃飯的吳大叔。

  顏歡歡跟在仲庭的身後,手裡提著吳嬸給的籃子。籃子裡裝了一些飯菜,說是怕牢頭苛待犯人不給吃飯。她忍住沒說,有這準備飯菜的時候為何不自己出去打聽。

  仲庭在衙門有些熟人,又使了一些銀子。那牢頭倒是沒怎麼阻撓,只是把顏歡歡多看了兩眼,就將他們放進去。

  吳大叔看到他們,急切地懇求仲庭救他。並再三說自己沒有下毒,更不會害一個遠道而來的老友性命。

  仲庭問道:「吳叔,你仔細想想,那人毒發之前的事情,還有他毒發之後的樣子。」

  吳叔道回道:「我和他約好後一直在酒樓里等他,等到午時一刻他才姍姍來遲…我們要了一些酒菜…我只得我和他說起當年的事,我們說得很開心。然後他突然眼睛嘴巴變得很紅,緊接著就吐了好大一堆血…我嚇壞了,有人叫著死人了,有人去報官,然後我就被抓起來…庭子,你救救吳叔,吳叔沒有害人…我怎麼會害人…」

  顏歡歡把吳嬸準備的飯菜取出來遞進去,吳大叔看到這些東西捂著臉大哭起來。末了問他們吳嬸怎麼樣,很是不放心的樣子。

  「吳嬸很擔心你。」

  「她那麼膽小,肯定嚇壞了。我要真是被判刑問斬,還望你們多看顧一下她,她最是怯弱的性子…」

  仲庭打斷他的話,吐出一個詞,「蓮花觴。」

  他雙眼一亮,緊緊抓住仲庭的手,「沒錯,是這個名字!我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毒,就是這個名字!」

  仲庭道:「他們是請化驗司的人驗的嗎?」

  吳大叔猛點頭,「是。」

  顏歡歡聽到化驗二字,心頭一跳。

  吳大叔道:「化驗司的人驗過,確認是蓮花觴無疑。可是我敢對天發誓言,我真的沒有在他的飯菜里下毒…我連這個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說…」

  蓮花觴之毒雖不是天下至毒,卻頗有一些名氣。中此毒者,毒發身亡時往往眼睛嘴巴發紅,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艷之感,且死後屍身會有蓮花的香氣。顏歡歡想,發明這毒的人一定是女子,因為只有女子才會弄出這樣艷麗至死還帶香氣的毒。

  這毒聽著好聽,價格肯定不便宜。吳叔真要殺人,為什麼要多費銀子?

  離開牢房後,仲庭去和牢頭打聽內情。

  牢頭道:「你們可別趟這渾水,那吳有才分明是在說謊。他和死者雖然是舊友,卻是有仇的。」

  吳有才是吳大叔的名字,死者叫錢三。他們在酒樓吃飯時,恰好遇到一位舊識。那人認出錢三,好半天才認出吳有才。吳有才不是夜歌城人,原是走南闖北的商賈,與錢三是同鄉。三人二十年前都是花樓的常客,都曾在一度春里為女人競過價。

  對於當年之事,那人記得頗清,皆是因為吳有才和錢三鬧得太兇,為了一個花娘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所以吳有才殺錢三是有動機的。

  牢頭道:「這事他不認也沒關係,等明天升堂問審一定罪,案子也就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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