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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住一起了,怕是差不多了。」時母掩了下嘴,嗔道∶「他們大城市的年輕人, 住一起就住一起了, 又沒什麼。」

  時父眉毛緊擰,時母站起來∶「我回家給你帶飯,等我回來啊。」

  說著, 她將手機插在床頭充電, 臨出門前, 果然看見時父撐著身子去摸手機。

  她勾了勾嘴角。

  時父的電話打來時,時月正在博物館。

  錦城發家早, 建國前就是對外碼頭, 經濟騰飛得非常早。

  但它本身並沒有很久遠的歷史, 青銅館的展品多是從商都發掘出來的。

  慕容野盯著玻璃櫥里的商鞅方升,四四方方的,模樣像個小抽屜,渾身布滿銅綠。

  手包里的手機不停地震動, 按掉再打,按掉再打,十分鍥而不捨。

  時月不想打擾別人,只好拉了下慕容野的手,示意∶「我出去接個電話。」

  慕容野緩慢地點頭,也不知道聽見了沒。

  不遠處的解說員艷羨地看著兩人,見人多了,盡職盡責地開始介紹∶「這是商鞅方升,也叫商鞅量,是秦國統一度量衡的標誌性文物,出土於晚清……」

  .

  「餵?」

  時父起碼打了二十幾個電話,終於被接起來的時候,嘴突然就卡殼了,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

  時月背靠著博物館外的大柱子,一雙長腿隨意架著,惹得過往的年輕人頻頻側目。

  「你有事嗎?」時月多問了一句。

  時父這才找回聲音∶「你很不耐煩?」

  時月換了個姿勢拿手機∶「我現在有點忙,閒扯的話,沒時間。」

  乾脆利落,把時父堵得啞口無言。

  時娜平時跟他嘮叨學校的飯不好吃,室友不好相處,讀書好累就能扯半小時,輪到大女兒這裡了,她居然一句話都不想說?

  其實平時他們聯繫,也是時父問,時月嗯嗯地答,但他沉浸在自己疼女兒的想像中,竟也不覺得對方態度敷衍。

  今天兩人要說的話題不一樣,時父心裡原本就憋著氣,時月的敷衍就顯得格外刺耳。

  「你你……那房子是你租的,還是那個男人租的?」時父虎下臉。

  「要是你租的,把他趕出去,讓女人養算什麼本事!」

  「要是他租的,你趕緊搬出去,有手有腳住在男人家裡,也不嫌丟臉?」

  「時月啊,爸跟你說……」

  時月果斷掛掉了電話。

  大半年沒聯繫,開口就是說這種不知所云的東西,也虧他說得出口。

  手機嗡的一聲,時父的電話又打來了,這次時月沒有再接。

  她覺得自己剛才沒把嘴碎的時娜一腳踹出去,就是個錯誤!

  慕容野看完所有的展品,才發現身邊的女人不見了。

  按他推算,起碼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她接什麼電話要說這麼久?

  「小哥哥,你在找人嗎?」

  一個大膽的女學生被閨蜜們推上來搭訕。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不是李時月的女人,沒必要搭理。

  搭訕的女學生臉轟地一下紅了,她在班級年段里也算好看,第一次主動搭訕別人,沒成功就算了,那人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慕容野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去,站在博物館門口,熙攘人群里仍然沒有她。

  他這是……被扔下了?

  一時間,也說不清是茫然多一點還是生氣多一點。

  他漫無目的地往外走,回憶他們來的路線。

  正是下班的時間,路上到處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還有統一制服的學生、散步的老人。

  這是一個極其發達的地方,若不是昨晚被李時月按著科普了一頓滄海巨變,他或許會認為這是入了仙境。

  可這仙境他又不熟,也不知走了多遠,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更糟糕的是,好像要下雨了。

  路上歸家的行人越來越多,慕容野抬頭看了眼發出光芒的東西,第一次感覺到了委屈。

  他必須要承認的是,李時月在他心裡的地位不一樣。

  他給了這個女人太多的特殊對待。

  雖然有一些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比如允許她在自己身邊睡著,比如聽她的話。

  或許這是李時月口中經常掛著的……喜歡?

  好怪異的詞彙。

  時月也急啊,按博物館工作人員的指路,他應該是找不到她往外走了。

  錦城這麼大,他一個熟悉的地方都沒有!

  會不會被人騙色啊?

  嘶……小可憐。

  她急著找人,包里的電話卻不停地響。

  不用看就知道,這麼沒臉沒皮的肯定是時父。

  「轟隆……」

  遠處的雲層翻滾著白龍,大風卷得樹葉不停地盤旋飛舞。

  時月茫然四顧,這麼大的城市,上哪找一個渺小的人?

  要不報警?

  可是報警怎麼說……慕容野可是沒身份的黑戶。

  雨,終於還是下了。

  路上的行人愈來愈少,大雨沖刷著塵埃,令視線更加清晰。

  就在時月覺得沒希望準備報警的時候,忽然看見前方雨簾里一個高瘦的背影。

  他的長髮實在惹眼,今早出門時,時月特意用小發圈給扎了起來。

  現在淋了雨,貼在寬闊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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