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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暖茫然看著霜河。喝完杯中水。

  難耐蜷起身子埋著頭。

  她是誰,她又想不起來了。

  夏暖慌張惶恐。

  她是知道她能想起的,但是腦中什麼都空白的一刻,還是忍不住懼怕。

  不知來處,亦無去處。

  她想抓著什麼,奈何兩手空空,越發逼得她難受。

  一人低聲:「怎麼了?」

  霜河看雲涯一眼,沒奈何搖搖頭,回:「時不時會這樣的,什麼都記不得,要好一會才能好。」

  一隻手輕撫夏暖脊背,她抬頭看去,那顆痣撞入眼底。

  鼻息間若有似無的草藥味,夏暖紅了眼眶,脫口道:「你回來了,你……」

  說完這句又記不起前情後景,只咬著唇看著雲涯。

  雲涯將夏暖攏進懷中,下巴抵上她頭頂,垂目啞然:「嗯,回來了。」

  夏暖因著這句話放鬆了身子,埋首到他懷中,嗅著那讓她安然的氣息。

  雲涯慢慢撫著她的背。

  夏暖捏皺雲涯衣襟,他不甚在意。

  又緩了好久,夏暖道:「好了,我慢慢想起來了。」

  「嗯。」雲涯應。

  夏暖悶悶道:「可是還要好一會。」

  雲涯撫著她背脊。

  夏暖抬眼看他:「要出去玩!」

  雲涯挑唇,瀲灩的眼睛看著她,問:「那我是誰?!」

  夏暖咬唇,雲涯也不急,靜靜等著,夏暖磕磕盼盼道:「雲、雲……」

  第二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

  夏暖乾脆將頭往他懷裡一埋,不管不顧:「阿雲!」

  雲涯被這一撲軟了心腸。

  「好,出去玩。」

  言罷,對霜河道:「給她尋件衣服。」

  雲涯起身,被夏暖靠過的胸前衣衫已經被她揉皺,他不甚在意,外出迴避。

  換了身藕荷色春衫,今日日頭大,特特挑了件薄衫紗面。換好後,霜河喚雲涯進來,夏暖過了初初那陣,有些力竭,困頓又想休息片刻,然則心又跳脫著要外出去玩,有些徒勞揉著眼睛。

  夏暖在前走,雲涯落在後面,見著她幾次走偏了路。

  雲涯拉住夏暖問:「困?」

  夏暖咬唇,就是不說話。

  雲涯搖頭嘆口氣,一把將夏暖打橫抱起來,夏暖一聲不吭任由他抱著。

  「到了地方我叫你。」

  夏暖揉眼,慢吞吞道:「重。」

  雲涯被她正經的語氣弄笑,抱著她穩穩往前去,揶揄:「你這若是重,大夏怕是再也找不出個瘦子。」

  夏暖沒聽清雲涯的話,迷濛看著雲涯側臉,只覺得心裡歡喜得很。

  她抓著他衣襟,湊在他頰面輕輕呷一口,雲涯不及防腳步錯亂。

  待到想要說話,懷中人已經將臉埋入他心口,呼吸漸漸均勻。

  雲涯呼吸也散亂,咬牙閉目緩得片刻,深吸口氣吐出,終是認命抱著人往外去。

  南夜闌說。

  她不是全然記不得,是有南國蠱相擾,會記岔事情。

  而這三千繁華的毒和救命的蠱過了一遍她身子,怕是長不大了,一輩子也就這樣……

  雲涯步子又頓了頓,看了懷中人一眼。

  只有十五歲的模樣。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發,閉目掩蓋心緒。

  花遠看見自家師父和夏暖的時候,面上僵硬,做不出個合適的神情來。

  雲涯淡然掃他眼:「如何?」

  花遠只得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一路上花遠跟著雲涯,就見著自家師父抱著郡主一路。

  師父,累不累?

  師父,手酸嗎?

  師父,要徒兒幫您抱一程麼?

  這些話,不敢問,原因無他,從心——慫。

  走到西湖邊上,偶遇杭州御史公子方文,素日是有些往來的。

  方文同雲涯打個招呼,往他懷中掃一眼夏暖,笑言:「這是令妹?」

  雲涯也看懷中一眼,人未醒。

  雲涯面不改色:「嬌妻。」

  花遠:……

  方文:……

  方文:「哈哈哈,那雲大人玩好。」

  雲涯:「方公子亦是。」

  方文:「哈哈哈。」尚帶著幾分勉強。

  到了湖邊,雲涯拍了拍夏暖臉,柔聲道:「醒了,到了。」

  這樣喚了兩聲,夏暖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用手揉著眼睛,雲涯放下她,她身子尚有幾分綿軟,雲涯便圈著她讓她靠著。

  夏暖喜歡極了那種味兒,淺淡到若有似無。

  她又多靠了一會。

  雲涯不言,由著她。

  花遠低頭,只當自己做石頭人。

  夏暖看西湖一眼,笑起來:「有船呢,這水真靜。」

  京城護城河的水,暗流涌動,河心水急。

  雲涯:「要坐船去對面麼?」

  夏暖:「好啊好啊。」

  叫了艘船,給足銀兩,只載著三人,漁家在船尾兢兢業業划船,三人坐在船頭一路看著西湖水靜。

  夏暖道:「好看。」

  雲涯笑:「喜歡就好。」

  夏暖側頭看雲涯,只見眉鋒筆直,鼻樑高挺,一雙眼睛如春水瀲灩,淺淺笑起來,紅唇白膚,襯著眼底那顆硃砂痣,心跳不由快起來。

  雲涯被她看久了,歪了歪頭。

  夏暖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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